第69章
“既然如此，那么完全可以顺势结交天丹宗，正好，松迎坊也该给出结果了……”
与松迎坊的交易并没有出现问题，只不过坊主宋盈还是没有支持陆风上位的打算。
退而求其次，双方最终达成了二八分成的协议，而相应的，松迎坊不会干涉陆家之事，也不会出面支持陆家任何人。
“勉强可以接受……”
将最后的一本厚册子交到宋盈手上，陆风这才带着李大为离开。
“凭着几本册子，就能吞下松迎坊两成利润，少主你这脑子……”走在路上，李大为不禁感慨。
“所谓知识就是力量，力量就是财富，就算是要分给我们一些，只要这套规则能够为松迎坊带来更多利润，他们就不会拒绝。”
陆风点了点头，并不因为李大为的吹捧而飘飘然，只是皱着眉头说道：“况且我能不能当上家主都还是未定之事，但无论我是死是活，松迎坊都有得赚，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我若是死了，他们能赚更多……”
“就因为这个，松迎坊才不愿意支持少主？”
“支不支持其实都是小事，我现在怕的反而是，松迎坊为了那两成利润站到我对面。”
“难道松迎坊也会对少主下手？”
“多半不会，但不得不防……”陆风微微叹气：“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太弱了。”
二人交谈之间，已到了陆家的地界。
“嗯，前面那几人，怎么像是老三他们，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不应该在训练吗……”陆风远远望去，心中隐隐有些低沉，脚下步子不断加快：“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
陆家大门前急得团团转的，正是老三几人。
一见陆风，老三立即将一张大纸展在陆风面前，急切地说道：“少主，大事不好，有人在陆家散播咱们的谣言！”
白纸展开，陆风不及回答，连忙望向之上内容。
草草读完，他当即大怒，一把将纸抓在手里撕成碎片：“谁干的，这样的东西还有多少？”
“陆家各处布告栏上，甚至是一些围墙边上……能见到的我们都撕下来的，但消息恐怕早已经人尽皆知，此刻小院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怎么回事儿？
李大为连忙上前，从其他人手中接过剩下的布告。
直白的语言，只说了一件简单的事情：陆家大管事克扣的工钱月饷，现在都在陆风手里。
“这一看就是假的，有谁会信……”李大为双手颤抖，话还没说完额头已经布满汗水。
陆风修建工坊，对工匠大加犒赏的事情，有心人不难得知。
餐餐有肉，顿顿蔬果，陆风手下的侍卫每天都吃些什么，也难免不会在旁人面前炫耀。
而陆风与御宝斋松迎坊的生意，所知者却不多……
所以在外人的眼里，陆风便是忽而得到了一大笔钱，过上了极为奢靡的生活。
“至于这钱是哪里来的……人总是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陆风自言自语般说道：“恐怕如今认为我吞了大管事的，不在少数……”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叔、老三，你们之前去查的，大管事克扣属下钱财的数目，有没有结果了？”
“依照残余账目和不少家丁侍卫的说法，已经有了大概，除去已经离开陆家或者干脆死了的家伙，恐怕得有三千两！”
“才三千两？”
“是一年三千两，这十多年间，光是月饷损失，至少也在三万两以上！”
才三万两，不算太多……
陆风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李大为看着陆风，眉头紧皱，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说道：“陆少主，有些事我本不该多言，但是若不说出来，恐怕会让少主想岔了路……”
“李叔，你在我面前还需要顾虑吗，我有哪里做错了，直说就是！”
“那我就直说了，陆少主你最近经手的钱财数额都极大，恐怕对钱已经有了错误的认识！”李大为仔细思索，认真地说道：“三千两银子，已经足够在城内买下一家坊子或者店铺！”
“是吗……”
毕竟陆风还没有买过店铺，怕他还是没有直观的感觉，老三也在一旁说道：“陆少主，你也该知道我们这些侍卫一个月有多少月饷吧？”
“十两，大概十来两吧……”陆风想了想，他的确没有太过关注。
“不，只有三两，而且这还是我在大长老手下的时候！”老三大声道：“像是不久前投靠我们的那批人，每个月也就一两多点。”
死一个侍卫，赔给其家人的抚恤也就二三十来两银子，三千两，足够买下一百多人的命了。
“换句话说，大管事一年克扣的钱，足够换回一百条人命。”李大为缓缓说道：“这么算来，少主还觉得几千几万两不算太多吗？”
听了众人的话，陆风忽而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入了金钱的误区。
他此时回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来：
有很多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的年轻人，却总觉得一百万
也不算太多钱。
“没想到不知不觉当中，我差点也成了这样的人……”
陆风醒了醒精神，向众人微微鞠躬。
“好了，现如今还是应付眼下的事情。”陆风望向老三：“你说众人将我院子围住，那婉儿她们……”
“咱们所有兄弟在守着，还有陆漪大小姐在场，一时半刻不会有危险。”老三连忙回答道：“只不过前来要钱的家伙实在太多，又都是些侍卫家丁，甚至还有地位不高的陆家族人，咱们也不好动手……”
“李叔，咱们还剩下多少钱，都在哪里？”
“九千余两，都在婉儿小姐手里。”
“九千……三万……”陆风皱着眉头，像是在算计着什么：“御宝斋刚投了一笔，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借钱给我们，松迎坊也同样没有可能，至于其他几家……”
“少主莫不是在想，怎么替那些蛀虫补上这笔钱？”老三听着陆风的呢喃，脸色低沉道：“还什么还，明明跟我们没有关系，凭什么要咱们来还？”
“就是，一群不长眼的家伙，大管事还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闹事？”东子同样气愤填膺，“要我说不如让我们哥几个放开手来，抓那些带头的狠狠收拾了，让他们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
“恶人面前唯唯诺诺，见少主人好，却又敢蹬鼻子上脸了……一群没骨头的，我也认同东子的想法！”李大为站出身来，对着陆风说道：“少主，须知人善被人欺，你可千万别有妇人之仁，闹事的家伙交给我们就行了！”
妇人之仁？
陆风差点笑出声来：“李叔，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二长老和大管事是怎么死的？”
“哦，对……”李大为连忙点头，同时脸上也有点发烫。
刚刚他还指责陆风，现在却忽然想起来，这段时间死在陆风手上的人也不是少数。
陆风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一昧忍让懦弱无能的小家伙了，如今的陆风，杀伐与刚烈一点儿也不缺。
想到这儿，李大为也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少主的态度太过亲切，才让自己产生了少主仍旧懦弱的错觉？”
“好人难做，当善人更是没有意义。”陆风眉头紧皱，望着手下道：“不是我不想动手，只不过这一次……”
贴满陆家的布告、趁着陆风离开围堵陆风小院的人群……
无论怎么解释，恐怕也没有谁会相信陆风的话，因为这些人绝不是自发聚集起来，想要讨回月饷的。
“这一切必定有人策划，手法也是粗糙无比……只可惜，偏偏是个阳谋。”
阳谋已经摆上了台面，就算陆风现在去请了林羽过来，也没有用。
因为当日，他的的确确从大管事的私宅里，抬出去了一箱银两。
这件事陆风一开始便没有隐瞒，甚至偿还陆家欠下的月饷，本就在陆风的计划当中。
只不过自己主动给的，和被人逼着要的，终究是两回事。
“给了，我这边伤筋动骨，很可能会缓不过来。”陆风揉着脑袋：“但是不给，必定失去人心，之前辛苦搭建的形象荡然无存……”
无论怎么选，坏处都摆在明面上，所谓阳谋，就是让人明知道结果必然不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
钱和人心，该怎么选？
“不论如何，先回去。”头疼了许久，陆风终究还是对身边人说道：“给或不给，看看再说。”
跟陆风一样，陆漪也是头疼不已。
未到小院，远远便看见一座巨大法身。
“陆风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到底要不要打出去……？”陆漪护着陆婉儿，站在门口与众人对峙。
“那笔钱早就被大管事花光了，我哥根本没有拿到！”陆婉儿高声解释，近乎呼喊、
然而没有任何人听她哪怕只言片语。
“告示上已经写得清楚了，咱们这儿还有人证，陆风从大管事手上抢了一大箱银子回家，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事情！”
为首的几人举着告示，对着身后众人呼喊。
“就是，若没有那笔钱，他陆风凭什么顿顿吃肉？”
“别的不说，你就告诉我们，他陆风修工坊的钱从哪儿来的，听说光是给工匠们，就给出去整整一千两！”
“就是，凭什么拿我们的钱给外人？”
“就是，凭什么！”
群情激愤之下，甚至有人冲脱陆风手下侍卫们构建的人墙，想要冲进小院，取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