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或者不是？
问题看似很简单，然而一想到答错的代价，就令人不得不仔细考虑。
毕竟一旦答错，必定一死。
可什么才是正确答案，老实说，就连出题的大长老都未必知道。
大长老将目光投向春樱，似乎期望她能够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
春樱却将目光望向妮儿，就算是这关乎生死的问题，她还是相信着她的妮儿姐姐。
但妮儿，却又不得不望向陆风。
如果真的有半缕蛛丝马迹，那也一定只在陆风的手里。
“陆风手上有证明大管事贪污的证据吗？”
所有人都在望着别人的时候，只有林韵微微皱眉，歪着身子询问身后的陆婉儿。
有吗？陆婉儿皱着眉头思索半刻，终于还是丧气地摇了摇头。
李大为相距不远，似乎也听到了林韵的话，于是凑上前来悄声说道：“少主只在大管事屋内发现一个装满银两的钱箱，约莫有三千两左右。”
“但这还不够。”林韵咬着手指甲，“数年时间足够大管事存下这些钱，就算将银两摆在众人面前，对方也可以一口咬定这就是他这些年存下来的。”
不但称不上证据，反而会变成陆风巧取豪夺的佐证。
陆风显然没有傻到这种程度，从头至尾对于银两的事情半句话都没有提。
“你们也千万把住口风，不该说的不要多说半句。”
提醒着陆婉儿李大为两人，林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陆风。
“一来就遇上这破事儿，真是令人头疼。”林韵不禁揉了揉额头。
不管结果如何，起码她得保下陆风。
而此刻的陆风同样觉得头疼不已。
一方面他手上的确没有半点证据，甚至就连是谁先动的手他都给不出证明。
另一方面则是，好不容易有人肯在危难之中寻求他的庇护，但陆风却不得不关上自己家的大门。
面对大长老的诘问和姑娘们的希冀，陆风却只能微微摇头。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亲手将而二人推到了对面，任由她们遭受野兽欺凌。
但陆风不得不这么做。
大长老和大管事已经在陆风的门前布满陷阱，一旦他容许两个小姑娘踏进他的屋门，那么她们便会立即知道陷阱的可怖之处。
“否认吧，否认你们知道大管事贪污这件事，否认你们曾愿意投靠我这一边……”陆风咬着牙想道，“至少，你们还能活下去。”
妮儿明白了陆风的意思。
她知道陆风手上没有半点证据，也知道现如今自己只有推翻之前所说的一切，重新跪在大管事的腿边，舔着他那肮脏污秽的玩意儿祈求，才能勉强留下一命。
对于流民奴隶而言，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妮儿转头望向春樱，悄声问她道：“樱儿，你还信我吗？”
当然。
春樱不假思索地点头。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现在需要你帮忙……”
妮儿悄声对附耳过来的春樱说着。
两人当着大长老的面咬起耳朵，大长老却没有半点不悦。
他反而转脸望向陆风，缓缓问道：“你觉得她们还会站在你那一边吗？”
陆风摇头。
紧接着，他便看见春樱爬了过来。
不是向他，而是径直爬到大长老的脚下。
“我们招了，这一切都是陆少爷指示，我们也是被他胁迫！”
春樱伏在大长老的脚边，像条小狗似的对陆风狂吠。
“是他先动的手，是他杀了侍卫们……他还抢走了大管事辛苦半生的积蓄！”
春樱一反常态，句句针对陆风，将一切由头都尽数推到陆风身上。
似乎说得兴起，又似乎急于摆脱与陆风的联系，春樱的话越来越尖锐，甚至还带上了脏字。
大长老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美妙的音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春樱的话犹如一柄柄的小刀，每一发都直刺陆风胸口。
陆风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哪怕他知道这言辞不是小姑娘的真心，哪怕这场景出自他的授意。
但就像被自己豢养的小猫抓伤，该痛的地方还是会痛。
陆风却也只是微微闭上眼睛，默默忍受这一切。
“我哥哥诚心对她，她不怀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能……”远在一旁的陆婉儿，听了春樱的话忍不住捏紧拳头。
若不是看林韵已经走了过去，陆婉儿恐怕早已经上前拥住陆风了。
陆风仍在原地，似乎对这无端指责充耳不闻。
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动，才使得他再次睁开眼睛。
“啪”
一阵香风，从陆风面前经过。
“胡言乱语！”林韵收回手掌，忍不住啐了一口。
“怎么，五长老就这么听不得真话？”大长老上前一步，将春樱护在身后。
毕竟面
前算条好狗。
“真话？是不是真话你心里有数。”林韵冷哼一声，回头望向陆风。
“多谢……”陆风心底微微感动。
林韵摆了摆手，转而对着大长老道：“我看这事情再拖下去也说不出个究竟，再怎么闹下去丢的到底还是陆家的脸……不如就此停手？”
事至于此，越是往下，对陆风越是不利。
林韵这是在对大长老服软。
为护住陆风而服软。
陆风不得不心怀歉意与感激地望向林韵。
他知道大长老肯站在他的面前，绝不是因为畏惧他陆风，反而完全是因为有林韵在场。
让林韵低头，这恐怕才是大长老的目的。
林韵想要在此时结束闹剧，大长老当然也乐得于此。
哪怕在春樱的影响下，原本倾向于调查大管事的悠悠之口，现在已经掉了个头儿，重新指责起了陆风。
但大长老会在意这些人怎么想怎么看吗？
大长老只是面向众人，摊开双手朗声道：“此间之事，既然谁也拿不出证据来，那么再怎么讨论下去恐怕也无济于事，不如大家先回，等我查明了，定会给大家一个公论……”
“等一下！”
就在大长老打算了解这事儿的时候，身旁竟有人打断了他。
众人本以为此时就到此为止了，可现在竟有人敢提出异议，一个个不由得惊讶出声，皆尽举目望去。
说话的，竟然是妮儿。
此时她已经不再跪伏，而是站直了身子。
“我还有话没说。”妮儿大声说着，同时走向众人。
怎么回事？
陆风眉头一皱，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连忙对妮儿摇头示意。
“我已经说来，此事先放一边，择日再查！”大长老显然已有不悦。
“择日再查？”妮儿微微一笑，“那和不查有什么差别？”
“你一丫鬟，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陆风冲上前去，干脆抓住妮儿的手臂。
他已经猜到妮儿会说什么，所以他不得不出面阻拦。
可妮儿却是回头一笑，哀求似的望向陆风。
“陆少爷，让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