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来人，快来人呐！”
刀一出鞘，小厮立即喊出声来，同时身子急急忙忙往后缩去。
可这已经是赌坊的最内侧，他的身后只有硬邦邦的墙壁，又能躲到哪里去？
眼前金光一闪！
嗯，金光？
小厮正要再叫，却是急急忙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刀，正横在他的面前。
无论是宽阔的刀背，亦或是雕龙的刀格，皆是清一色的金黄。
难道？
“你看这玩意儿，够吗？”重九将刀横在小厮的面前，示意他自己取。
原本看到刀身的时候，小厮已经有些睁不开眼，听着重九的话，小厮竟鬼使神差地两手去接。
刀一入手，那小厮的双手立即垂到了膝盖。
这一下子，如同抱了个实心磨盘，只是寻常人的小厮，哪里拿得动这般东西？
但，他又哪里敢放手？
要知道他手中的可不仅仅是一把刀。
更是一把沉甸甸的金子！
整个刀身，就是一整块金子！
仅仅片刻功夫，小厮的双臂已经酸麻不已，但手上却不看放松，咬着牙硬挺着。
“呵，看够了吗，可还行？”重九本不是个喜欢凌弱的人，小小地惩戒了一番，便给了台阶过去。
可那小厮哪里敢说话？
这么一整块金子若是掉到地上，别说摔了碰了，哪怕沾了泥灰，都得要他的小命来赔。
更别说能随手掏出这么一把刀的主儿，哪里是他一个小厮得罪得起的？
连忙点头如捣蒜。
“多谢大人，大人宽宏大量，大人宽大为怀……”
刀一离了手，那小厮顺势便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着头。
“行了行了！”
重九摆了摆手，小厮如蒙大赦。
与此同时，赌场内看场子的壮汉也听到了小厮的呼喊，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面色不善地望向重九。
“怎么回事？”那壮汉开口问道。
“杜哥，误会！这几人可都是贵客！”眼看那大汉靠上前来，小厮吓得差点魂不附体，生怕那壮汉再出言不逊，急忙使眼色道：“这几人可都是贵客，不是我这小人物配招呼的，杜哥你赶紧找个腿脚麻利的去通知坊主，派人来迎！”
通知坊主，派人来迎？
杜哥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脸的犹疑，可那小厮能在这赌场里迎客，也绝不会是什么蠢货。
眼看小厮又在使眼色了，杜哥这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呼喝自己的手下去了。
“各位贵客请稍作等待。”小厮陪着笑说道。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有仆从匆忙赶来，与小厮交头接耳了一番。
三千银票，大把金刀！
话虽只是从小厮的嘴里说出，却是吓了那仆从一跳。
“各位贵客请跟我来……”
仆从面对重九，恭敬至极，看得小厮都是一愣。
这仆从，面对自家坊主的时候，也不曾这么恭敬。
“废话，坊主也不曾掏出半把金刀！”
几人跟着仆从出了赌场，一路沿着小巷往里走，不久便到了一处宅院前。
“请进。”仆从敲开了门，躬着身子对陆风等人道。
“不是说在下面吗，怎么这就到了？”眼看着面前的寻常宅院，陆风疑惑不已。
之前那小厮还神神秘秘的，现在怎么又这么敞亮了？
“不敢瞒着贵客……”仆从尴尬一笑，“其实在那赌场的地下，的确有一条直通向这儿的密道。不过那都是幌子，专门用来应付一些稍微有点钱便装得阔气不已的家伙。”
“几位是我坊的贵客，哪里敢令贵客屈尊？”
原来如此。
陆风不由得一笑。
不得不说这赌场对于人性还是有所掌控的，一个地道便能够营造出一种私密和隐蔽感，同时还能让那些顾客感到自己是特别的，是高于别人一等的，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会不禁高估自己一点，从而更加凶狠地下注。
然而事实上呢？
不过只是换个地方赌一场罢了。
走在微窄的走廊上，两边阁楼皆能隐隐听到赌徒的呼喝，证明这儿确实也是个赌场。
一直往里走了半刻，小厮这才到了一个小厅外，敲三声门报了一声，这才站定，再次请陆风等人入内。
到这儿，几乎已经听不到什么声响了，陆风满意地点点头，打开厅门。
一眼，便看见一张长桌，一把绒椅，一个美人。
长桌只及膝盖，绒椅没有椅腿，美人则是跪坐宽大软皮席上。
重九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两眼望向对面的女子。
女子一身素色，长发盘在脑后，红唇微点，眉间印红。
“你就是这儿的坊主？”重九开口问道。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哪有这等本事？”女子微微摇头，一笑颇有倾城之美。
“那你们坊主为什么不来见
我？”重九又问。
“公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嚄，这都准备好了，那就先来段假话听听。”
“我们坊主何等人物，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女子面色微冷，缓缓说道。
“这不行，还是听听真话吧。”
重九摆了摆手。
“坊主听闻公子前来，吓得尿湿了裤子，正在屋里发愁呢。”
女子说到这儿，不禁遮脸偷笑，就像这场景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连自家的老板都敢这么开玩笑，这姑娘了不得哇。”陆风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
“少主，那什么，我就先出去了候着了……”李大为面色尴尬，小声开口道。
“嗯，怎么了？”陆风好奇地看向李大为，却见对方忽然捂住了口鼻。
“你知道的，我这大半辈子庸庸碌碌，也不曾娶妻……”李大为小心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年纪大了，有点顶不住……”
些许鼻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李大为急急忙忙背过身去，捂着鼻子离开。
留下一脸茫然的陆风。
“这有什么顶不住的……”
陆风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却见陆婉儿到了面前，一脸委屈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你，该不会也顶不住吧？”
“没，没有……反正我也出去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叫我。”
陆婉儿支支吾吾，跟着李大为去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算了，不管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陆风心中暗道，犹豫着坐到了重九的身边。
眼看陆风竟然也坐下了，女子显然有些好奇，便问：“哦，这位公子是？”
“在下陆风。”陆风拱了拱手。
“陆家的那个陆风？”
“当然。”
“原来如此，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呢。”女子对陆风点头微笑，隐隐有一种牡丹初胎的幽香。
“唔，难怪……”
两股热流分别从鼻腔小腹串起，陆风连忙眼观鼻鼻观心，暗中将那股不合时宜的气息强压下去。
李叔，我错了。
这确实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