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崔颜汐有孕在身（3）
薛太太的一席话，自是令薛文举喜出望外。
所谓商人重利轻别离。在薛太太的心里，只要是对薛家有利的，她必然是要拥护支持。倘若有任何对薛家不利的事情发生，她少不得要将这个因由连根拔起。
说白了，兰曦孋就是她的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至于这颗棋子落在何处，当然是由下棋的人来决定。虽然兰曦孋是世家嫡出，可她嫁过来整整快一年了，至今肚子里没有任何消息。可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儿那崔颜汐却先怀上了，这能够咋整呢？崔颜汐虽然是歌姬出身，到底那腹中胎儿是薛家的骨血，他本是无辜的。自然母凭子贵，薛府得给那崔颜汐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否则将来那孩子将无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薛太太心里异常地沉着冷静。“兰曦孋那女子本是个心高气傲的，我儿又不待见她，现在若要纳妾，她心里自然不乐意。依我看来，死缠烂打，她定是不会耍的，她或许会此生不出丹锦阁与我儿绝交。这也倒是难为她了！不过她若是个懂事的，自然明了做一个贤妻良母的道理，好好儿与我儿过日子，那正室夫人当她莫属。倘若她不懂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薛太太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让小丫头子给她揉肩捶腿，她自己则留着雪若姑姑说话儿。
雪若姑姑是丫头们的教引嬷嬷，已经服侍了薛家三代人了，年龄稍稍比薛太太大点。她当时是薛府太夫人跟前的丫鬟，因行事稳重有主见，待薛太太嫁进来后，太夫人又把她给了薛太太。
“太太说得何尝不是呢？自古以来，女子都是无才便是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少奶奶如此清高之人，实在是不冤枉咱们家公子去那种风月场所。”
雪若姑姑接口道。
“现在也只有我和你能够聊得来了。”
薛太太听了点点头，仍闭着眼儿靠着榻。
自昨日薛文举领了母命，便更加地肆无忌惮起来，打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旗帜，开始张罗着在过年前一定要将崔颜汐娶进门的计划。
“老爷，这有何难？让那崔姑娘委屈一下，待今儿个派人把那前院的西厢房收拾出来，明儿个黄昏，一乘花轿把崔姑娘抬进来就是了。”
莀荃献计道。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少夫人住在后面的东院里，又不大来这前院，况西厢房与养心别苑相聚甚近。”
说到这里，薛文举不禁乐了起来。他决定今夜即去清歌坊为崔颜汐赎身。
过了腊八，转眼就是小年了。民间习俗小年里灶神爷要升天去天庭向玉皇大帝禀明这一年来的风土人情世故，故而百姓们都很乐意过这个小年杀鸡宰鹅地隆重地祭祀一番灶神，贿赂他在玉帝面前只奏好事不提恶事，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丹锦阁在今年的小年夜里也是热闹着哩。尽管主仆众人都是女流之辈，却也十分得好热闹，虽不便在院子里杀鸡宰鹅的大张旗鼓地进行祭祀，别的事情倒是可以做的，诸如点灯熏香素馔淡饮。
自从兰曦孋从娘家回来后，她发现薛太太这个婆婆似乎对她倒看似客气其实不客气地起来了，感觉态度与往昔大有不同。往昔父亲在世时，兰曦孋若是礼数不周之处，薛太太以一种敬畏兰家之气打量着兰曦孋道：“哎，我好歹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婆婆，知道你年轻姑娘家贪瞌睡或是天热怕走动，晨昏定省的事情不强求你，但是你毕竟是世家小姐出身，不可失了礼让世人们笑话。”而现在若是兰曦孋时尔误了晨昏定省致礼数不周时，薛太太面无表情，连眼也没有抬一下道：“眼下我儿是官中人了，你好歹也是夫人了，事事要以薛家为重，要以自己的夫君的仕途前程为重，不要再耍那些小孩子气了，行事作为该是一个夫人的模样儿！”
听到这里，兰曦孋气得身体都快要支撑不住了，不过她碍于封建礼规，也只得规规矩矩地受命听着。明显她感觉到了薛太太骨子里的那些虚假的怜爱之意。
但此刻她又能够怎么样呢？父亲已逝，她和母亲的庇护人不在了，命运开始了直线式地摧残她。母亲的身体并不好，虽已过继了一个族中的堂弟继承兰府家业侍奉母亲，到底父母都活着儿女们的脸面。为了不让母亲伤心难过，她也只能强迫自己留在薛府，过着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尽管她已厌倦了薛文举这个人。
她也明白薛太太和薛文举更看重的是她嫡出的尊贵身份所换来的巨大利益。
碍于情面，她依然去薛太太那里请安问好，即便她心里有一百个的不愿意。
今儿个黄昏她早早地便给薛太太请了安，回到丹锦阁令丫鬟们打水洗漱完了，换上家常衣服，便命玉娆熏香点灯，命碧菅和奶妈收拾素馔果酒。一切妥停后，主仆几个这才围榻而乐。
她们正乐时，只见院外一人扣门清声高喊道：“姐姐，可在家呢？”
兰曦孋老远即隐隐约约地听见了这声音，她心里暗暗吃惊疑惑道：“我哪里来的妹子呢？”
这时，玉娆似乎也听见了门外的叫声，便笑着道：“我得去开开门，看看是什么贵客？”
“姐姐可在屋里呢？”
玉娆刚一拉开门，只见一红衣艳女带着一个素衣丫头闪烁而入，且她关好门回头之际，此女和丫头已进屋了。
兰曦孋只以为玉娆开门迎客去了，冷不防一人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突地回头一看。
却是一身着红色大妆华服的女子，容貌艳丽，姿态万千，可谓绝色。
兰曦孋心里一惊，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来人，一看，她终于回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那一刻，兰曦孋的那颗心不觉凉透了，甚至差点惊掉了下巴。
玉娆和碧菅她们正自疑惑，薛府里不曾有过这个女子的，莫非是远客或者亲戚什么的？不过没理由啊，大年腊月的，有谁这时候去走亲戚呢？岂不令人忌讳？若是真是亲戚贵客们到了，按照薛府的规矩，早就来喊兰曦孋去迎接客人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