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梨香院,情浅义薄
兰曦孋扶着两位贴身丫鬟,刚走至薛太太的院落里,便听见了里面传出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今儿个怎么这么热闹呢?莫不是来了贵客吧?”
碧菅疑乎地寻问着。
兰曦孋听了碧菅的提醒,忍不住停步侧耳细听起来。是老太太的笑声,中间夹着小姑子薛宝凤的笑声,甚至隐隐约约中还有一个男人的笑语声。
“你这多嘴的小蹄子,若是贵客到了,他必然会被请到偏厅的会客厅里去的。岂有在老太太的后院里会贵客的理?准许是老太太的娘家亲戚里来人了。”
兰曦孋打断了碧菅的话语。
她现在早已习惯了老太太和小姑子的享乐主义,并不想过多的去干涉她们。老太太又是一个极看重手中权力的人,这么多年来,她叱咤商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畏惧她当今主母的威严,她一个做儿媳的虽说也是当家主母,可公婆不交实权,她也不好去夺权的。况且她从小接受父亲和母亲的教训,深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做人之媳必得安安静静孝顺。因而她倒乐得一个人呆在丹锦阁里求得清净,整日以品茶读诗悟禅为主,任凭薛家母女两个闹翻天,她也不愿意去多言多语。
她这个性情儿,薛太太和薛宝凤娘俩最喜欢不过了。因而除了每日清晨黄昏按时来梨香院请安,或是午间陪同用饭外,她爱干啥干啥,薛太太也不愿意去为难她怪罪她。
自从她兰曦孋十六岁嫁给十九岁的薛文举,迈进这薛府后,在孤独寂寞中,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新婚之夜,本是新郎新娘燕尔新婚如胶似漆的时候。谁知这薛文举掀了盖头,却吞吞吐吐地说道这正是他用功发奋读书的好日子,不敢贪恋女色误了前程,因而他不敢和她圆房的。
当时碧菅和玉娆两个正为自家小姐打包不平,却听兰曦孋淡淡地回复道:“去吧,发奋读书才是正理。你我既已拜堂成亲,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哪有妻子不让丈夫去博取功名的呢?”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而今刚刚闪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兰曦孋的心中没有多少交集,也荡不起片片的涟漪来。
她是相府之女,从小锦衣玉食,嬷嬷严厉教导长大。自从她十岁时父亲告老还乡后,虽然回到了利州城日子远没有在长安过得优渥,但她所拥有的富贵一样也不少。她懂得把握分寸,一言一行皆有世家风范。
至于成亲,她不过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个人更喜好独居,这缘于她那个长期吃斋念佛的母亲。受母亲的影响,她也时常喜欢去寺庙里寻清凉。
待兰曦孋扶着碧菅和玉娆款款走进老太太的屋里,屋中的三个人毫无防备,竟被她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
“哦,曦孋来了。”
薛太太放下手中的骨牌回过神来,瞅着兰曦孋,微微一笑。她心里由不得暗自赞叹起世外仙姝般的儿媳来。瞧她今儿个这身装扮,素衣飘袂,颜若嫦娥倾国倾城,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柳扶风。
这个模样儿,把那个小姑子薛宝凤也给嫉妒死了。薛宝凤品貌模样儿中上等,和兰曦孋一比,她非得要逊色上百倍。
兰曦孋也微微一笑,按礼数给婆母请了安。这时,她侧眼一细看,左边位置上竟然坐着丈夫薛文举,他今儿个一整天都在陪着老太太抹骨牌了!
兰曦孋不由得怔了。
“噢,我今儿个嫌闷,就打发宝凤去把她哥哥唤来,陪我乐上一天。我对宝凤说啊,你哥哥成日家死读书的,也不四处逛逛,这样熬下去,怕是会坏了身子。”
见此,薛太太忙忙地替儿子打着圆场。
一边的薛文举,自新婚之夜他搬出丹锦阁住到养心别苑已有数月了。他早就把兰曦孋抛到脑后边了,甚至他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经求娶过这个女人。他才懒得多看她一眼了,至于她如何作想,他才不在乎了。
因而母亲的极力打圆场,薛文举却觉得是多此一举。
兰曦孋也从薛文举的眼神中,读到了丝丝缕缕的厌弃之感。
真没有想到,她和这个男人在一面之交后,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似乎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夫君似的,倒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兰曦孋本就是一个有气场的女子,她微微怔了一怔,即坦然自若缓缓地走到了薛太太跟前,丫鬟搬了凳子,她款款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压抑。
待薛太太用完饭,小丫头子们端了茶水涑了口,又在铜盆子里洗了手。兰曦孋见侍奉完了婆婆,即借口身上懒懒的,便回丹锦阁来。
至于薛文举,自然是回他的养心别苑里,白日里读书,夜里与崔颜汐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