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亨利八世的选择（第二更）

说到这里，亨利八世就忍不住想起他跟查尔斯·布兰登的多次讨论。

因为朱厚烨的提醒，亨利八世特别注意匈牙利方面的情报，当克雷芒七世批复英格兰教会的播种和丰收庆典请愿的时候，亨利八世就收到了情报，并召见了自己的心腹兼妹夫萨福克公爵查尔斯·布兰登。

亨利八世不会忘记他们的谈话。

在欧罗巴，长子的权力是无需质疑的。只有王位继承权有争议的时候，才会需要法律和协议进行确认。

以前雅盖隆王朝会跟哈布斯堡签订这样的合约，是因为雅盖隆王朝虽然国王软弱，可到底还是匈牙利的君主，麾下拥护者众多。

可是摩哈赤战役中，死去的不仅仅是匈牙利国王，还有大批的匈牙利贵族，而这些贵族大多是雅盖隆王朝的拥护者。

也就是说，现在是雅盖隆王朝的反对者占据优势，他们本来就对雅盖隆王朝和哈布斯堡王朝关于匈牙利王位的规定不满，现在没了压制，他们会不要求自己的权力才奇怪。

朱厚烨道：“那么，等皇帝跟弗朗索瓦在意大利半岛角逐出胜负，匈牙利的情况也会更加明朗。”

亨利八世心中一紧，道：“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意思就是：匈牙利会分裂。”

亨利八世干巴巴地道：“怎么可能？”

“匈牙利王国作为欧罗巴的盾牌抵挡异教徒已经有数百年之久。奥斯曼苏丹只要不蠢，都不会允许匈牙利王国的存在。皇帝也不可能放弃哈布斯堡家族在匈牙利的利益，匈牙利剩下的贵族们也不会承认哈布斯堡家族在匈牙利的统治。三方角逐的结果就是匈牙利最终会分裂。”

匈牙利分裂已经无法避免，已经完成欧罗巴盾牌的责任，抵挡异教徒的压力会转移到后方，德意志地区将承受其中的大部分。

看着这样笃定了朱厚烨，亨利八世忍不住想起了查尔斯·布兰登对他说过的话：

“陛下，我是军事统帅，论领兵打仗，如果情报充分、双方兵力兵种相当，我自信有四成的概率赢他。但是这种事情，我的眼光不如他。因为他是王族，而我只是贵族出身。”

什么位置，就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反过来，看到什么样的风景，本身就昭示着对方的身份和阶级。

很多人都怀疑过朱厚烨的身份，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在查尔斯·布兰登看来，对方能一眼看穿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亨利八世信赖查尔斯·布兰登，胜过朝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他更加不明白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亲王。”

“您请问。”朱厚烨道，

“你为什么会答应安妮·博林的求婚，还定下婚约。”

虽然是延迟生效的婚约，附带附加条件，但是婚约就是婚约。

在亨利八世看来，王族应该跟王族结婚，贵族跟贵族联姻，这是传统，也是各国墨守成规的规则，朱厚烨又不是他，一旦坚持跟凯瑟琳离婚，就等于得罪了各国王室，只能降低标准迎娶国内贵族以先求子嗣为先。

亨利八世觉得，朱厚烨的第一桩婚事完全可以先找一位公主，各国王室嫡系公主不行，旁系公主、公爵小姐完全没有问题。

他不明白朱厚烨答应安妮·博林求婚的理由，也不明白朱厚烨为什么会跟安妮·博林约定会等她。

朱厚烨答道：“陛下，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但是真正一起生活的，却是两个人。太过柔顺乖巧听话的女儿，很难成为一个好妻子。这样说，您能理解吗？”

“哦，当然。”

亨利八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也闪烁着凶狠的光。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

如果迎娶外国公主，还能以防止外国干涉英格兰内政之名，把妻子隔绝在政务之外。可是迎娶国内女贵族为新王后，就要担心新王后的家族会不会因此把持他的朝廷。

万一新王后软弱一点，就是生了儿子又如何？

亨利八世知道，自己快四十岁了，英格兰历代国王的平均寿命，他很难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年亲政的那一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寡后日后势必会摄政。如果他的寡后性格软弱一点，又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那么，等他死后，他寡后的亲族手握权柄，先强娶他的女儿，再害死他的幼子，来个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那个未来，亨利八世的心就跟油煎一样。

没错，他的那些情妇，没有一个令他满意。

唯有那个安妮·博林，不但是宫廷里唯一一个坚贞的淑女不说，还是一个敢于跟父母家族对着干的狠人。也只有这样的新王后，才能守护好他的儿子、他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