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唇枪舌剑二

入府以来吃了不少亏的璟儿，已经不是当初如一张白纸般单纯的小姑娘。她看着众人急不可待的表演，还是不敢多嘴，生怕自己被卷进其中。

梁美人自知自己没有宝鸳出众的容貌，也没有她这般得王爷宠爱。唯一有的是自己拼尽全力得来的一点点权势，在这个吃人的王府里，她唯一安身立命的本钱。如果被这样拉下水，继续变成屏风后面立的一个模糊人影，她是不甘心的，曾经她怀过一个孩子，不知道谁用卑鄙手段弄死了孩子。这是梁美人毕生的锥心之痛。现在的她权势，子女都要，哪怕没有王爷的宠爱，也能在王府站稳脚跟。

梁美人走到王妃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下，恭谨地道：“孙才人说的是，只是娘娘明鉴，妾身并无私心，只是一心为了王爷。王爷如今被皇上禁足，不能为朝廷尽力。又仁慈，不肯贱买京城周边庄子的农田，妾身自当体谅王爷的苦心，宁可委屈众位姐妹，也不愿意多花银子，让王爷为难。都说当家人是恶水缸，狗都嫌，但是妾身宁愿姐妹抱怨自己，也不愿意助长奢侈之风。今天你做一件织金绣花衣，明天她做一件云锦苏绣服，争奇斗艳，个个不肯落了下风，长此以往，王府有多少流水银子呢？妾身一片苦心，被孙才人误会自此，妾身不甘心呐。”

王妃叹口气，也不愿意一入府，在没摸清楚情况下随意发言。

“娘娘，这梁美人的话固然有道理。但是细察下来，其实又是因小失大啊。”宝鸳见梁美人舌灿莲花，把自己的过失推得一干二净，还显得自己贤良淑德。便忍不住也跪下道：“王爷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身边侍妾一个个打扮得粗笨不堪，王爷没了兴致，要去寻花问柳怎么办呢？妾身也是心系王爷，虽然多花几两银子，能让王爷愉悦不比其他的重要么？再说了，王爷其他的地方节省，在这方面多一点开销怎么就不贤德了？王爷现在几个妾室都无所出，难道不应该尽心尽力伺候王爷么？妾身自知引荐了一个步姑娘，惹人非议。但是也是为了王爷子嗣着想，梁美人把妾身们弄得灰头土脸的，王爷愿意看谁？也不怪王爷喜欢步姑娘，妾身等没有能力留住王爷，是妾身无能。但是妾身的心是没有错的，再则，上至王妃，下至妾身等人，若出去王公贵族府上做客，穿得那么寒酸，人家背后怎么议论我们王爷呢？不说王爷节俭，反而说王爷苛待我们。王妃您细细思量，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妃微微眯眼，靠着樱桃红绣折枝凌霄花的软枕上，静静听二人辩驳。她缓缓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道：“本宫初次与众姐妹见面，姐妹们能在本宫面前说实话，本宫很高兴。只是都说自己有理，本宫也不好擅自做决定，这当家有当家的难处。让管事的下人媳妇，先把账目呈上来，细细过目，本宫再定夺。”

宝鸳心想：这些老嬷嬷，管家娘子真是坏心眼。明明可以有很多主意旧例说给王妃，让她自己挑拣着施行，却偏偏一字不吐。今日这些人故意说步凌烟的事，就是想为难我，让我在王妃面前不落好，以后趁机拿捏。哼，我孙宝鸳是那么受人辖制的么？好，既然是这样，别怪我给你们没脸。

这边悄悄给春雨使了个眼色，春雨拿来一个灰色的包袱，也跟着宝鸳跪下来。

“这是……”王妃一时间不知道宝鸳的用意，遂望向她疑惑地道。

其他姬妾也不知所以然，梁美人皱着眉头端详春雨和她手里的包袱。

宝鸳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才从容不迫地说道：“梁美人理家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妾身看见不得不来回禀王妃，万望娘娘恕妾身冒失之罪。”

梁美人不知道宝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这些天理家的事在心里细细过了遍筛子，也想不出有任何漏洞。她定了定心神，摸摸手上这冰凉坚硬的翡翠手镯，笑道：“妾身自认问心无愧，孙才人要捏妾身的错，只怕不容易。”

宝鸳不理会梁美人说什么，一扬下巴，示意春雨把包袱里的东西抖出来。

只见厚厚的五彩绣灵芝纹的荔枝红丝绒毯上，滚落了一件鲜红夺目的嫁衣！

“这……”梁美人反应快，指着嫁衣道：“大胆，怎么把王妃的嫁衣拿出来扔在地上。”

所有人顿时吃了一惊，纷纷站起来围着嫁衣细看。

璟儿看到这嫁衣时候，浑身一激灵，忙看向小桃。小桃也是吃惊地望着璟儿，用眼神示意，她并不知情。璟儿细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她知道这必定是揽月斋那件晨王为她定制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