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府小宴四

珠围翠绕，娇声软玉，最能打动男人情肠。萧良媛，苏才人，梁美人，骆美人，轮番与晨王敬酒。那青铜瑞兽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琼浆玉露，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酒香。一入口便觉得甘甜醇厚，更有回味悠长的后劲，使人沉醉其间。

晨王半醉微醺之际，也感叹：若人生都如此，又何必天天战场厮杀。

可是，身为皇子，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日不是自己登上皇位，终究是居人之下，不得自在。泰王更是心狠手辣，若稍有放松，来日他登上大宝，这些跟他争夺皇位的兄弟，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皇位，虽然高处不胜寒，但是，普通人又怎么能明白，身处高位，风景独好的妙处呢？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此刻的璟儿，也略饮了几杯酒，她只觉得这酒跟蜜水一般，甜腻腻的，哪里想到，几杯下肚，就桃花上脸，醉眼朦胧了。

半醉半醒的璟儿，更是添了几分风流袅娜的姿态。一张俏脸，眉弯新月，两腮凝霞。

晨王看了，忍不住把她揽在怀里。

左右是王府家宴，都是自己姬妾，晨王也不管礼数了，此刻只想温香暖玉抱满怀。

璟儿含羞带怯地小声说道：“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晨王笑道：“你这般素净装扮，才显得娇羞可人。以后，都这样梳妆与本王瞧，可好？”

璟儿抿嘴一笑，依依地望着晨王：“王爷您可是喝醉了？”

晨王顺着她纤细的藕臂，一路轻轻抚摸，直到十指相扣。他的笑意温柔深邃，道：“醉了好，醉了好，本王今晚就留宿揽月斋。”

“小声些！”璟儿嗔道。她轻轻把食指摁在晨王的嘴上，深怕他又说出什么羞人的话来。

两人絮絮低语，其他人喝酒行令，倒也是自得其乐。

梁美人看看天色，傍晚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际，也是时候了。

“王爷，妾身准备了一点小小心意，请王爷移步到凉亭外面。”

说完，梁美人轻轻击掌。

听荷小筑里面挂起了四盏羊角灯，光线柔和，但是并不甚明亮。

晨王和众人来到听荷小筑的的围栏边。

只见那湖上烟水茫茫，风动绿荷。却陆陆续续出现了数百盏粉色纱制的莲花灯。在淡淡的烟波中，莲花灯火焰忽明忽暗，映着湖上真荷花荷叶，犹如置身缤纷璀璨的水晶世界。

梁美人笑道：“这些莲花灯是妾身一早准备的。妾身看到各房姐妹丢出得夏季旧衣，还很新，就剪裁了，做成花灯，为王爷祈福，王爷你看，每一盏灯上有妾身亲自写的金刚心咒。”

众人仔细看莲花灯上的花瓣，果然有娟秀的小字。

晨王有几分感动，轻轻牵着梁美人的手道：“难为你做这些事，当真繁琐至极，以后不要如此劳心劳力了。”

梁美人许久没有跟晨王如此亲昵，她低着头，仿佛不胜这夜晚的凉风，娇羞地道：“长日无聊，妾身也是打发时间罢了。这灯上的每一个字，妾身写的时候，都会在内心默默祝祷，希望王爷在外平安归来。这也是妾身的一片诚心。”

几句话说得得体又楚楚可怜，加上梁美人又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浅浅的淡青色百蝶穿花夹衫，下身是雪白纯素白绫裙。头上云髻蓬松，只是少许点缀了几颗珍珠和水晶。

加上她举动袅袅婷婷，声音清婉如珠落玉盘，更是格外触动人心。

晨王温柔的眼神里，带着赞许和欣赏：“自从你诞下的小世子夭折后，身子就熬坏了，总不得好好保养。也是本王常年在外，有些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好好养着，本王有空会去陪伴你，在给本王生一个世子。”

“王爷……”梁美人柔情似水的笑意如芙蓉新绽，可是眼中又分明含着泪珠。她轻轻伏在晨王胸口，谈起往日的伤心事，只想在晨王身上获取一点温暖。

晨王也有几分伤感，自己这个年龄，膝下无子，在皇帝面前，总不如其他皇子那般得意。

他环过梁美人纤细的腰身，出神地看向荷花池的远方，有些低沉地说道：“小世子若活下来，现在也有两岁了。待大一些，本王亲自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王爷，是妾身无能，不能替您诞下健康的孩儿。”梁美人听到这些，更是情难自抑。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少时父母先后去世，借住叔叔婶子家。待大一些，叔叔就迫不及待送她入宫选秀。早早的，便入了王府做侍妾。梁美人早年的生活，可谓艰辛坎坷。

所幸王府尚未有正妃，日常管束并不甚严。晨王俊美风流，又温柔和煦，才让梁美人心中有了安定和幸福感。

只可怜那出生未及三日的小世子，就高烧不退，王府倾尽全力，也没有能挽回他的性命。那一刻，梁美人如坠深渊，绝望至极。

梁美人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小小的孩子，浑身通红，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像一只病病歪歪的小猫，在她怀里大口喘气。直到呼吸微弱，脸色发紫，心跳一点点的消失，身子一点点变凉。

那时的梁美人亲眼看着自己孩子，断气在自己怀里，伤心欲绝。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哪怕现在，依然历历在目，提起的时候，胸口还是会剧烈疼痛。

后来经自己的嬷嬷和贴身丫鬟提起，梁美人怀孕的时候，就身子百般不适。生产的时候，更是九死一生，差点母子俱亡。

按说梁美人年轻体壮，决计不会如此，怎么生下的世子孱弱无力，早早夭折呢？

梁美人这些年一直在蛰伏，她想要权势，宠爱，和世子，而世子的夭折更是坚定了她要往上爬的心愿。

“别伤心，现在本王都在府里修养，有空自会去看望你。咱们，还是会再有一个孩子的。”晨王抚摸着梁美人的发髻，爱怜地说。

“王爷，您的福祉一定会心想事成的。”梁美人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对上晨王有些歉意的眼神，淡淡地露出几分柔弱而妩媚的笑意。

周围宁静突然被水面的波动给打破了，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涌上来。

“王爷，您看。”梁美人纤手一指。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水面上。

水面的波纹一圈比一圈大，无数的锦鲤都摩肩接踵而来，密密麻麻的，在莲花灯的照耀下，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很快那些鲤鱼就全部集中到他们的脚下，还不断此起彼伏抬头，把鱼嘴露出水面，一张一翕。

璟儿惊奇地看着，大声问道：“这些鲤鱼怎么花花绿绿的，还不怕人？”

骆美人用手帕子捂住嘴，轻轻嗤笑道：“这些是锦鲤，当然跟一般鲤鱼不一样了。”

璟儿更是惊奇，瞪大眼睛问道：“这鲤鱼有不同的颜色，会更好吃么？”

骆美人悄悄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走向苏才人，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聊起来。

“一定是上天听到了王爷的祈愿，派锦鲤来降下祥瑞。”梁美人欢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