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拨云

芸清一怔。

半晌，她喃喃道：“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他，小月是你的孩子，是对不起他的。”

“你觉得你救了他，他就会原谅你了？”立东的声音扬了上去，“你要去救他，到底是因为你真的爱他，还是这么做能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我……”芸清一时说不出话来，也许，立东说得没错。

立东咄咄逼问：“你想想，你从这里回去后，就会忘了和量子化后的世界有关的一切，就像上次一样，你记忆里所有与我、与立夏甚至是与你自己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抹除，你确定这样的你以我的形态回到那里之后，真的能帮到景然吗？”

芸清听到这里，却突然豁然开朗。

她心想：没错，人被量子化后是多么奇妙啊，但是不变的是，我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景然和小月对我的思念，他们的思念让我的灵由于受到观测而逐渐稳定。

我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回到那间公寓里——立东在研究院工作时分配给他的第一套房子，曾经的我和他的爱的小屋……芸清心想：我作为自己魄的观测者，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认为自己是立夏，便可以是立夏，这样就可以接近景然和小月，我认为自己是立东，便又可以是立东，这样才能保护景然。

芸清逐渐坚定起来：我从量子化后的世界回到那里，被迫忘却了所有记忆，但哪怕只剩下潜意识，在看到景然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他漂亮，想保护他，喜欢他，爱他。

所以，我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景然，我是爱他的。

想到这里，芸清对立东说：“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去，你可别忘了，我还有来自虚无的超能力。”

“那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生命！”立东吼道，“你看看你现在，在这个世界连个人形都没有了，你如果再用那个能力……”立东的声音低落下去，转而又响起，问芸清道，“你要为景然而死吗？”

芸清淡淡地答道：“如果那样，他就能够幸福的话……”

2

在那间斗室里，路慎行和景然相持不下。

“哟？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根本没想到景月不是你的孩子？”路慎行戏谑道，“当时，芸清担心，如果要把孩子的生父——立东救回来，就要做大量的实验，这样一来，孩子即使生出来也没人照看，得不到来自父母的关爱，但她又不舍得拿掉，所以才急急忙忙随便找了个合适的人结婚，就是你啊。”路慎行道出真相后，松开了景然。

景然跌坐回了之前的座椅上。

就像一朵破败的花，被人丢弃时，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寒冬的夜里。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而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得知这样的真相。

看到景然那双已晦暗无光的眼睛，路慎行的心里无比兴奋：因为现在，我的事业的毁灭者——景然身上的那些火花四溅的痛苦都是我带去的。

路慎行奚落道：“我就说芸清眼光好，还有手腕，先是立东，之后又是你，你看看你，人长得标致，心地又是这么善良，待人温柔，脾气也好，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替别人照看孩子，真是适合做个家庭主夫啊。”路慎行抚了抚景然的头发，就像是在嘉奖一个做了好事的孩子。

“你别碰我！”景然嫌恶地推开了路慎行的手，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痛恨我，所以你现在是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呢？你和小月去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我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要说这么低级的谎言给你这种人听？”路慎行走远了一些，“你也不想想，芸清分明是知道你过去做过什么营生，怎么最后还是会选择和你结婚呢？那明摆着就是要利用你嘛，不过，就像她计划的那样，留你这个工具人在家带孩子，还是挺方便好用的，对吧？毕竟，谁会无缘无故就从街边捡一个人回来，还对他好呢？”

“你说她知道？她知道我过去做过……”景然的话没说完，斗室的门被猛地打开，随之蹦进来的是JJ清朗的嗓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