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牛家老爷

顾肃与高阳，陪伴着牛辅上了马车，在一众兵丁的护卫之下，前往牛辅家里去。

他们刚刚来到洛阳时，这里处处热闹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多有一派大都市的繁荣气象。

可是前后不过几天时间，如今的洛阳一切凋敝，街上少有行人。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不肯外出，只有少数一些黄天教徒在街上行走。

官衙寺署掘堑自守，自顾不暇，根本顾不得在城中作乱的黄天教徒，他们中不少人仇恨极大，在城中放火打劫，洛阳城中时不时就会升起一缕黑烟，紧随而来的便是众多教徒的叫好声。

在叫好声中，不知道多少房屋被焚毁，多少家破人亡的悲剧正在上演。

马车在兵丁的护卫之下一路前行，时不时就会遇到黄天教徒的阻拦与盘查。

“大胆！节度使府衙的车辆，你们也敢阻拦！”

兵丁每次这样呵斥，遇到的回答都是一声冷笑，看来这些黄天教徒已经知道了张梁的计划，准备几天之后发难。

几次阻拦之后，马车终于到达牛家。

牛家控制了洛阳北市绝大部分生意，不仅在洛阳，中原其他各大城市，都有牛家的生意存在。他家可谓当世几大富商之一，钱财无数，便是八辈子都消耗不干净。

整座牛家，已经在商人的家宅规制之下，做到了最好，其间雕梁画栋，豪奢无比。

原本气派的家宅，如今却防卫森严，他们的马车刚刚停在了大门口，便有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牛辅从车厢里钻出来，说道：“不记得你们少爷了？”

那些护院大喊起来，兴奋道：“快告诉老爷，少爷回家了！”

牛家的大门上了几层门栓，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打开。

顾肃三人走下马车，进入牛家。

却见牛家内部已经武装起来，在关键位置设置了箭楼，上面有专人值守，张望四方动静。

而在院落里面，弓弩齐备，刀剑成堆，甲胄连片。

高阳见状，皱着眉头笑道：“你家里准备的挺充分啊，是准备造反吗？”

牛辅一愣，磕磕巴巴说道：“这……我们牛家还负责为朝廷军队提供军备武器，这些东西看着好，实则是不合格的武器，不被朝廷接受，这才落在家里，谁想今日竟然用上了。”他说着话，还擦了擦自己的汗。

这时，从廊道处走出来一个中年秀士，正是他给牛辅出主意，让他去节度使衙门避难。

“王叔！”牛辅喊了一声。

王昀笑呵呵地走过来，拍了拍牛辅的肩膀，说道：“没事就好，节度使官衙果真安全。”

他又看了顾肃与高阳一眼，说道：“还是因为能人极多。”

“我爹呢？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王昀脸色一变，叹气道：“恐怕就在旦夕之间。”

众人走向后院，这里花丛阵阵，树木参天，很是幽静，乃是牛力养病之处。

还没有走进这栋小屋，便听见了一人咳嗽的声音，只听他喊道：“不吃药了，这药极苦，有没有用处，吃它作甚？”

不多时，一个美妇端着药碗走出来，她满脸忧愁。

“二娘，给我吧。”牛辅见了这人，开口说道。

这个美妇是牛力在原配妻子死了之后，续弦之妻，牛辅称之为二娘，家里人都称之为二夫人。

二夫人见牛辅回来了，一激动，手里竟然一松，盛放着药碗的托盘竟然掉落下去。

还是顾肃眼疾手快，用触手将托盘接住，一碗药这才保住。

“好孩子，回来就好。”虽说是后娘，可这个二夫人始终没有生育，对待牛辅像是亲生儿子一般，两人的感情虽然比不上亲生母子，可也说不上差。

牛辅走进房间，这里的药味重到让人无法呼吸。

顾肃往病榻之上张望，果真有一个男人正靠在床上，翻看手里的账本，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金子打的小算盘，上面呈现了一个不小的数字。

“爹，喝药了。”

牛力这才抬头，看见自己的儿子，立刻双目流泪，那泪水划过消瘦的脸颊，落在了账本上。

“爹，怎么还看这账本？多少钱是多？”牛辅抢过账本，将它扔在了地上。

牛力拍着自己的儿子的手，小声说道：“爹想着，临死之前统计一下家里到底还有多少本钱，该欠别人的钱，一律还了，别人欠我的，也尽量催要回来，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家传给你，爹走的就放心了。”

高阳见状，把顾肃拉到一边，问道：“你不是有仙丹妙药吗？拿出来一两颗。”

顾肃走过去问道：“伯父生的什么病？”

牛力咳嗽两声：“不是大病，肺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