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马寺之夜

离开长安之后，一路向东，直出潼关，再出函谷关，便进入了都畿道地界。

洛阳便是都畿道治所所在。

这座城市经历了东汉末年一直到隋朝百年的动乱，几次经过焚毁与重建。

一直到了隋朝，洛阳再次兴盛，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的洛阳，已经和以前的洛阳不在一个位置。

顾肃四人今夜实在走不进洛阳城内，他们又不想露宿野外。

三个男人还好说，他们可带了一个公主，这可是真公主，自然一身公主病。

要不是李世民三天两头下旨催促他们快行，别说十天时间，便是一百天时间，他们也可不能由长安行到洛阳。

好在洛阳城外有一座寺庙，乃是白马寺，这是中国第一座寺庙，乃是中土佛寺开辟之所在。

白马寺同样历经战乱，几次被毁，可是一旦社会稍稍安定下来，便会重修白马寺。它位于洛阳城北方偏东的位置，距离城市不远。

高阳公主从马车上跳下来，她穿着一身便服，很是干练。

大唐不同于宋后历朝历代，此时对于女子的控制与束缚还不算太多，加上李唐皇室有胡人血统，即便是女人也会学习骑马射箭。

赶路来的这十天时间，高阳公主除了吵闹着要到处玩闹，倒是没有嫌弃苦累。

其他两个人也还好，他们都是能吃苦受累的。唯独顾肃这个人，实在经受不住唐代的马车与道路的颠簸，他一路上吐了又吐，实在是活着坚持到白马寺，已经很是勉强。

“你行不行啊？”高阳公主手里拿着一个马鞭，指着蹲在路边，呕吐不止的顾肃说道。

辩机和尚喂了顾肃一口水，他这才顺了顺气，立刻叫嚷道：“谁能想到这路这样破？这车这样颠！”

曾笏一笑：“这路还破？长安直通洛阳的路，已经是大唐最好的路了，光是贞观年间都不知道修建了多少回。这车也是……”

他没有明说，这马车本是御用之物，还是李世民特意拨出来，害怕自己的女儿吃苦，让他们使用的。

顾肃从小在现代世界长大，哪受过这种苦，他实在不想多说，指着近处的白马寺，对辩机和尚说道：“还等什么？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高阳公主有些不解，问道：“白马寺在洛阳北偏东，咱们为何非要舍近求远？”

顾肃一脸苍白，他解释道：“洛阳水深，咱们不能一猛子扎进去，最好是坐在岸边，用脚趟趟水，试一试水温，探一探水深，这才好入水。”

高阳公主很是郁闷，只能无语地等待着辩机和尚和一个和尚交涉。

“咱们进去吧。”

其人赶着马车，从侧门进入，白马寺的大门太小，容不得这样宽敞的马车从正门走。

四人进来之后，看着白马寺之中的情景，辩机和尚久久无言，最终还是说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寺！”

寺内禅房众多，四人找了一个小院住下。

曾笏看着寺内的情景，问向辩机：“你为何有刚才那一句叹？”

辩机和尚说道：“一般寺庙的清洁工作都是由本寺的僧人自己完成的，大多是由年轻和尚与沙弥担任洒扫僧人，很是辛苦，一般和尚是不愿意做的，可也不得不做，纵然是我，是玄奘法师，也经历过这一段时光，只要佛法修为精进的快，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生活就能轻松一些。”

“可我看……”曾笏有些吃惊，说道：“这里的洒扫都是由普通民众做的！那些人可不是和尚！”

“是啊，要不然怎么是天下第一寺呢，竟然这样阔气。”辩机和尚长期待在大慈恩寺，这种皇家寺庙香火不断，都不曾出钱雇佣俗世百姓为他们洒扫做饭，而这洛阳的白马寺却可以。

一直到了晚上，高阳公主看着眼前的素餐，说道：“你们三个都能吃得下去？”

辩机和尚先不说，他自然能吃，还觉得津津有味。

曾笏不爱吃素的，可是这里他的地位最低，虽然他这人别扭，可是在这种事情上闹脾气，却也是没必要的。

而顾肃在现代世界经常吃减脂餐，那可比眼下吃的东西难吃多了，他也不介意，反而吃的很痛快。

毕竟他这一路吐的太多，胃里空空，正适合进补。

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一个和尚，此人名叫圆觉，站在门口说道：“辩机法师，我们寺内主持广悟法师请几位去禅房一会。”

一般来说，外来的和尚都是住几晚就会离开，很少有大寺庙的主持方丈愿意见这么多人。只不过若是来的和尚是有名气的高僧大德，他们也是乐不得的想要会见。

四人放下碗筷，擦了擦没有什么油的嘴，直奔方丈的禅房而去。

白马寺重建过多次，这里的房屋看不出陈旧沧桑之态，反而很新，有一股油漆味。

走进禅房之后，有一个白胡子老僧正坐在床榻之上。

“见过广悟方丈。”辩机和尚行礼道。

那个广悟却连声说着不敢，他说道：“按照辈分，我该叫你一声师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