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你还是这片儿长大的呢，”晏航靠在窗边，点了根烟，“你是不是一直就在你家那两条街活动啊。”
“不止两，条街，”初一说，“去学校，去菜，菜市场还，有商场，有个七，八条街吧。”
“那我还小看你了啊？”晏航笑着说。
“嗯。”初一点头。
“回来的儿没跟你爷你爸们说吧？”晏航问。
“没说，”初一说，“我爷们还，还好，我爸，道了怕尴，尴尬。”
晏航叼着烟，看着远处。
“要跟崔叔刘，刘老师吃，个饭吗？”初一问。
“不用，”晏航拍拍，“俩今天晚上没空理我们，你想吃什么一会儿咱俩就去吃。”
没什么想吃的，许是在这里长大，初一觉得无论什么食物，都挺平常的，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放个烤全羊在面前，估计没什么胃口。
晏航就不用说了，抽第根烟的时候连烟都忘了点，搁嘴里嘬了半天都没发现，初一给点上的时候还把吓了一跳。
“算了不抽了，”晏航抽了两口把烟掐了，“吃饭去。”
酒店这条街还挺热闹的时候，俩沿着街随便走了一段，找了个饭店，没滋没味儿地吃了一顿。
连饱没饱都没太感觉出来。
初一按了按肚子。
“没吃饱？”晏航马上问。
“不是，”初一对于晏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小动作非常感动，“我就是确，确定一下我吃，没吃。”
“怎么比我还紧张。”晏航笑了。
“我本来想装，装得比你镇，定一些，”初一叹了口气，学着晏航的样子，把胳膊搭到肩上，“但是我还，还小，装不来。”
“以后这种不要脸的话能悄悄跟我说，”晏航上上下下打量着，“都快比我高了，还天说自己小，脸都大饼了还小呢。”
“比你小，”初一说，“就可以说小，我是小，可爱。”
“抽你啊。”晏航看着。
“我是大，大可爱。”初一改了口。
“……行吧。”晏航叹了口气。
这一夜晏航没睡着，初一自然跟着睡不着，早上崔逸打电话给晏航的时候俩经在房间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老崔说和刘老师一会儿就直接过去了。”晏航说。
初一猛地一下站了来：“那我们走，走，走，走……”
“走啊走，”晏航嘴角带着笑看着唱了一句，“走到九月九……”
“这种老，老年人才会，唱的歌，”初一啧了一，“你都会。”
“走吧，”晏航站了来，原地蹦了蹦，“去暗中观察。”
“什么时，时间开始啊？”初一跟在后走出了房间，小问着。
“不确定呢，说是得从看守所提人，”晏航似乎是想找件衣服换上，但蹲在自己的包跟前儿摸了半天什么没摸出来，“提了人到法院之后……”
初一伸手从包里拿了件T恤出来放到手上。
晏航看了一眼。
“小航航不紧，紧张。”初一在脑门儿上亲了一下。
“嗯。”晏航笑了笑。
初一又伸手捧着的脸，在脸上来回搓了搓：“放松。”
“嗯。”晏航偏过头，嘴唇在手心里蹭了一下。
俩到法院门口的时候，四周非常安静。
看不到什么人，大楼里有两个人顺着台阶往里走，看上去一片平静。
不，不是平静，就是特别庄严，初一每次经过法院都会莫名其妙地紧张，总觉得走慢了就会被人抓进去。
不道为什么。
哪怕是眼前这个并没有多大，看着没有别的法院高级的法院。
法院附近没什么可以呆着的地方，晏航拉着进了一家茶叶店，就在法院对面，隔着玻璃能看清大门附近的动静。
老板给们上了壶茶，一边介绍着茶叶。
不过晏航明显听得心不在焉，老板往对面看了一眼：“是今天有认识的人要开庭吧？”
“嗯，”晏航收回目光，“我们一会儿买茶叶，就这个吧。”
“没儿，”老板笑了笑，“喝着吧，不买没关系。”
“谢谢。”初一说。
老板走开了，坐到了另一边的摇椅上慢慢喝着茶。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俩到的时候是差不多九点，崔逸说不会这么早，因为还要提人，俩这会儿到了估计还得等一阵儿。
初一一开始还想像了一下，如果见着晏叔叔人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晏航会不会一路飞奔过去，大喊着老狐狸，然后晏叔叔回头泪流满面。
后来就不想了，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点儿太匮乏且太狗血，特别是在抓住晏航手的时候，发现晏航的手冰凉，顿时就什么不想了。
就握着晏航的手拼命搓着。
一直搓到快十点，晏航有些坐不住了，初一能感觉得到，跟几乎晏航同时站了来，快步走出了茶叶店，往对面的大门走了过去。
跟初一过了街走到法院门口，晏航觉得步子老有些踏空。
这要是让老爸道了，不道会怎么嘲笑，不就是来瞄一眼人么，还至于紧张这样……
登记之后往里走了没两步，初一突然猛地拽了一下的胳膊。
晏航回过头，看到从大门外转进来一轮法院的车，顿时定在了路边。
虽然崔逸说了有可能瞄得着人，但晏航在心里一直是做着两种准备的，看得见，看不见。
这会儿看到车开过来，估计应该是能看到，顿时就有些喘不过来气儿了。
多久了？
两年多了？
还是三年了？
还是一年多？
不，一年多怎么可能……两年？三年？
车开到了法院大楼的台阶前停下了，晏航盯着车门，下意识地往旁边捞了一把，抓住了初一的手，狠狠地捏紧了。
“啊啊啊。”初一小地喊了两。
听见了，但是没松手。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法警，接着是……嫌疑人。
晏致远。
凭半个后脑勺，晏航就能认出来这人就是老爸。
头发剪得很短，认识老爸这十年，从来没见过剃过这么短的头发。
老爸跟法警一块儿顺着台阶往里走。
晏航觉得眼前有些发虚，像是蒙了一层雾，但还是能从走路的姿势看出来，应该是戴着手铐，脚底下看不清，不道有没有脚镣。
马上要进去的那一瞬间，老爸突然定了一下。
初一突然觉得非常佩服晏航和晏叔叔之间的这种默契，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居然都还能做到同步。
晏航在晏叔叔转过头的同时，转过了，背对着大楼。
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瞪着晏叔叔那边。
距离有些远，完全看不清晏叔叔的表情，但就在转头又转回去的这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感觉似乎能看到晏叔叔嘴角的笑容。
站在原地老半天之后，初一才把自己一直被晏航死死抓着感觉都快骨折了的手抽了出来，用力甩了几下。
晏航看着：“进去了？”
“嗯。”初一点点头。
晏航开口的时候眼睛里还有很不明显的泪光，说完之后眨了眨眼睛，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穿的是我给买的衣服，那件T恤，”晏航说，“现在不用穿着看守所的衣服开庭了吗？”
“应该是不，不用了吧？”初一说。
“真遗憾，”晏航说，“不能嘲笑衣服难看了，不过还可以嘲笑手铐。”
“嗯。”初一笑着点了点头。
“还换发型了，估计是推子推的，”晏航说，“最不喜欢头发这么短，说显。”
初一没说话，看着晏航。
晏航又说了很多，对晏叔叔评头论足了一番，还顺便推测了一下在庭审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晏航看上去都很轻松。
但初一光听这一串串说个没完的话，就道并不轻松，甚至说这么长时间，连姿势都没变过，一直是刚转过时的样子。
“晏航。”初一打断了的话。
“我觉得到时……嗯？”晏航停了下来。
“没儿了，”初一说，“肯定会顺，顺利的。”
“嗯。”晏航终于动了一下，低头轻轻跺了一下脚。
“刚进，进去的时候，”初一说，“冲咱们笑，笑呢。”
“是么？”晏航抬头。
“啊，”初一点头，“我看到了。”
晏航看着，过了好半天才啧了一：“肯定是个意味深长的笑……上回去见我妈的碑你都吓得顺拐了，刚见着我爸你没吓得跪下啊？”
“啊！”初一猛地一愣，“这是见，家长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今天这个吧，在法院大楼外面能不能见着人，这个我问了一圈，有律师有狱警，说法不太一样，有的说能见着，会走平时的通道，有的说见不着，所以这个应该还是各地各级法院情况不同。
于是为了情节，还是想让航哥看一眼他爹，毕竟很久没见过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