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这大概是晏航过得最像“普通百姓家过年”的一个年了, 吃年夜饭，聊天看春晚，守岁放鞭炮。
闹哄哄的一晚上, 到后半夜了才缓过劲来。
缓过劲了也睡不着，情绪堆着, 没有睡意，他跟初一坐窗户旁边一直聊到了天亮, 然后俩人往床上横着一躺, 不道是睡是醒一直躺到了快中午奶奶来敲门。
“起来，拿压岁, 钱了。”初一拍了拍他。
“啊。”晏航觉得压岁钱还是有吸引力的，立马挣扎着爬了起来。
爷爷奶奶俩人都穿着红棉袄坐在客厅里, 一夜的鞭炮放着，屋里都是硝烟味，甚至能看到飘过眼前的蓝烟。
有年味。
外头一阵鞭炮响过之后，爷爷抓紧时间开了：“来。”
初一马上走了过去，冲爷爷奶奶一弯腰：“爷爷奶奶过，年好。”
“过年好，”奶奶笑眯眯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了他，“这大小伙子的样子奶奶都有点不习惯了。”
“来, 拿着。”爷爷也拿出了一个红包给了初一。
晏航站在后头看着, 他不道一个正规的压岁红包的流程应该是什么样的, 毕竟没有正规过, 初一这个也太简单了。
“五星，你来，”奶奶冲他招了招手，“初一从小说不利索, 拜年也就这一句，多了听得人着急，你说利索，你得说点吉利。”
“还要磕，磕头。”初一在一边补充。
“你也没磕呢你要人家磕，”爷爷笑着说，“小孩才磕呢，你们都大孩子了，不用磕头。”
吉利。
晏航从来没说过什么吉利，对于吉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百年好合，这让他对己非常无语。
“爷爷奶奶过年好，”他先把初一的拿了过来，然后想了想，把长这么大扫到过的所有能跟吉利沾边的词都背了一遍，“祝二身体健康年年有余大吉大利心想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爷爷奶奶听得一个劲乐，奶奶拍着巴掌笑得不行：“好好好，这个好。”
从两个人手里接过压岁钱的时候，晏航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我有东西送，你们，”初一进了屋里，拿了个盒子出来，“给你们买，了个手，手机。”
“哎哟，你怎么还花这个钱，”爷爷愣了愣，“我们也不会用。”
“人机，特别简单，”初一把盒子放到他们面前的茶上，一边拆一边说，“以后就，就能跟我打，电了。”
“你哪来的钱啊？”奶奶说，“贵吧这个？”
“不贵，”初一说，“我打工呢，有工，工资。”
“你看这孩子，”奶奶抹了抹眼泪，“这孩子，有点钱就想着给我们买东西。”
晏航坐在旁边，看着初一磕磕巴巴两个人怎么打电，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电影片断。
虽然就在眼前，看着的时候，他却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一幕已经是他记忆里的一部分了，窗外下着雪，时不时响起鞭炮声，屋里暖，能闻到硝烟的味道，一个英俊的土豆，正在土豆爷爷和土豆奶奶用手机打电。
他笑了笑。
“看到了吧，”初一说，“只要按，按这个1，再按这，这个绿的，我手机就，会响了。”
“我试试，”爷爷在手机上按了两下，初一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爷爷笑着说，“响了。”
“然后我就接，接电，”初一把手机拿出来接起了电，“喂？”
爷爷把手机也拿到耳边，喊了一声：“喂！”
“不用这，么大，大声，”初一退到了屋里，“平时那，样说就可以。”
“能听到，”爷爷把手机递到奶奶耳边，“你听。”
“奶奶。”初一说。
“哎！听——到——了——”奶奶喊。
“不用喊，”爷爷拍了她一下，“你这吓人劲。”
爷爷奶奶熟练掌握了接打电的技能之后，就去厨房忙了。
初一和他是下午的飞机，吃完午饭就得走。
晏航都不敢往厨房里看，每次看过去，都能看到奶奶在抹眼泪。
“你要不进去打个下手吧。”晏航看着初一。
“会赶我出，来。”初一笑了笑，他一直靠在门边往里看着。
晏航没再说。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说起初一的家庭成员还是非常齐全的，人都在，有父有母……
晏航在记忆里又搜索了一遍，除了之前在梦里梦到过的那些不怎么愉快的片段之外，他再也没有关于爸之外任何亲人的记忆了。
“来，”初一小声说，“我有个礼，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晏航站了起来，跟他一块往屋里走，“平辈还要送新年礼物吗？”
“不是，”初一笑了，“是来就，就要送的。”
“行吧，什么礼物我看看。”晏航坐到床边，看着初一在包里翻着。
“这个。”初一从包里拿出了个红色的小方盒子，“盒是我问大，大强要的。”
晏航接过来看了看，红盒子是个硬纸盒，夜市上卖首饰的一般都给配一个这样的小盒，他笑了笑，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串手珠。
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石头珠子，中间还有黑色的金属珠子和垫片。
这些小石头，要不是现在看到，他都已经快忘掉了，这是他在街上抓到初一时给他的那颗。
“越来越专业了啊，”晏航把手串戴到了左手手腕上，“大小还挺合适。”
“肯定啊，”初一抓着他手腕，用手指圈了一下，“一抓就，道了。”
“谢谢。”晏航看着他。
“不客气，这是我应，应该做的。”初一说。
“不摸摸你胸前鲜艳的红领巾吗？”晏航笑了。
初一马上配合在胸前拍了两下。
吃完奶奶做的八星午饭，他和初一拿着爷爷奶奶给塞的一大包土特产出了门。
初一没让人出门，把他们拦在了家里：“我们出门就打，打个车走了。”
“打车得多贵啊！”奶奶吓了一跳。
“安慰我们呢，”爷爷说，“这大年初一的哪来的出租车，班车都差点没有呢。”
“这能安慰得着？”奶奶说。
初一笑了笑：“坐班车，就让你们别，别出门了，太冷。”
“爷爷奶奶，”晏航说，“想初一了就给他打电，现在电费特别便宜，你们电里的钱，天天打一小时，够打五年的。”
“啊，好！”奶奶笑着点头。
跟人告别之后，往班车点走的时候初一问了一句：“够打五年？”
“反正你会充费，”晏航笑了笑，“这么说他们心里舒服。”
“也是，”初一点点头，又拍了拍袋，“大款。”
回程的时间感觉比去的时候要短得多，大概是因为团聚和别离两种滋味不同。
机场的人倒是比二九那天要少得多，他俩可以安安生生坐在登机等着，也没广播点名了。
“一直没问你呢，”晏航伸长腿靠在椅子上，“你生日是哪天啊？是不是快到了？”
“还有一个，月呢。”初一也伸长腿，跟晏航的腿并排着。
“居然不是今天啊？”晏航笑着晃了晃脚。
“我小时候就以，以为是今天呢，”初一也跟着晃了晃脚，“因为过年所，以就不过生，日了。”
“今年生日想怎么过？”晏航看了他一眼，又晃了晃脚，“要不请同学一块吧。”
“好啊，”初一点点头，继续跟着晃脚，“请宿舍的。”
“嗯，”晏航继续晃脚，左脚往初一右脚上敲了一下，“可以先去我们餐厅吃，我们有生日主题的晚餐。”
“好。”初一有些兴奋，立马一晃脚，回敲了他一下。
“你没完了是吧？”晏航往脚那边看了一眼。
“你先撞，我的。”初一说。
“你跟着我晃个屁啊。”晏航踢了他脚一下。
“只有你会，晃吗。”初一也踢了他一脚。
晏航继续踢他，他也继续反击。
这种你来我往的较量，要搁岁以下小孩身上，到这个程度就该打起来了……当然，超过了岁还这么玩的大概也就是他俩了。
这场较量最终以初一落败结束，他从包里扯了一张湿纸巾，小心擦着鞋：“熊玩意，把我鞋都踢，脏了。”
晏航笑了半天，一抬头看到登机站着的两个空姐也正冲着他俩这边捂嘴乐呢。
“你看看，让小姐姐看笑了吧。”晏航啧了一声。
“怪我吗？”初一看着他，想想又偷偷往那边瞄了一眼，“会不会是你，的粉，粉丝啊？”
“应该不是，”晏航说，“毕竟我只露过一秒钟的脸，截图以后还一点也不清晰，说不定是你的粉，你现在小姐姐粉相当多。”
初一笑了笑。
“都问你微博呢，”晏航伸了个懒腰，“你要不要出个道？”
“不，”初一马上回答，“不出。”
晏航啧了一声。
“我是过，过气美食主，主播背，后的男人，”初一说，“兼敛财道，具。”
“滚。”晏航笑了起来，想想又说，“过气个屁，我现在又翻红了好吗。”
“你都没红过翻，什么红，”初一叹了气，“是终于红了。”
晏航没说，在己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一片创可贴，撕开了贴在了初一嘴上。
那边两个空姐笑出了声音。
过年的时间对于初一来说略微短了一些，周围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晏航已经开始正常上班了。
他在家里闲了两天，也开始回咖啡厅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