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这种疲备仅仅是体力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他偏头看了看初一。
初一看上去还，车上发了一会儿呆，现在似乎已经缓来了，正盯大家讲乘机安全事项的空姐看。
晏航看他的侧脸。
长大了啊，是个小伙子了。
这么长时间里，晏航今天才算是看到了初一真正狗哥的那一面。
在他情绪崩溃的时候，初一的反应让他有些吃惊。
“看我！”
说出这两个字时，初一眼神里的冷静和坚定让他意外。
而让他平静下来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猛地感觉到，初一像是某种依靠。
小结巴已经需要他罩了，小结巴说定还能一挥胳膊罩他。
晏航笑了笑。
初一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你猜。”晏航说。
“我太，帅了吧？”初一说。
“是，”晏航点了点头，“你的要脸跟你的帅成正比。”
初一笑了起来，揉揉鼻子，继续看空姐。
一个谨慎的土狗，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乘客里，听得认真的大概是他了，甚至还伸了伸脖子去看紧急舱门。
这种认真谨慎的态度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有点儿傻气，但在初一身上，却会莫名地让人觉得他挺帅的。
“看我！”
晏航脑子里一直都响这个声音。
看你了。
晏航闭上眼睛，眼前是初一说出这句话时的脸。
初一是个脾气挺的小孩儿，晏航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今天这样的表情，让他瞬间觉得初一再是个傻狗子了的表情。
甚至他第一次发现，初一脸上的轮廓都已经再是从前那样，像个小孩儿一样的柔和。
已经带上了几分……冷峻？
为一个文盲，晏航一时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晏航。”初一拍了拍他的手。
“嗯，”晏航睁眼睛，“怎么？”
“要起飞了。”初一说。
“哦，”晏航应了一声，跟初一对视了一会儿，初一似乎没有继续说话的意，他问了一句，“后呢？”
“没有，后啊，”初一看他，“是告，诉你起，飞了。”
“……的我知道了。”晏航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
“一会儿再，睡吧，”初一又拍了拍他的手，“起飞了，睁眼。”
“起飞了能闭眼睡觉？”晏航奈地看他。
“知道，”初一想了想，“睁点儿安，安全。”
“哦。”晏航叹了口气，配合没有再闭上眼睛，跟初一一块儿扭脸瞅窗外。
一直到飞机飞平稳了之后，初一才靠来，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你以后，要这样了。”
“哪样？”晏航问。
“今天这样打，打人，”初一说，“手上太，没数了。”
“嗯，”晏航点了点头，“的，听你的。”
“特别吓，人。”初一说。
“吓你了吗？”晏航偏头。
这会儿跟初一的脸距离很近，能数得清初一的睫毛，也能看到他皱起眉头。
“是啊。”初一叹气。
“你这个皱纹，”晏航在他眉心按了按，“对称。”
“皱纹说它可，可烦了顾，上对称。”初一说。
晏航刚笑起来他突又很紧张地往脑门儿上摸了一把：“我有皱纹了？”
“啊，是……”晏航话没说完被他打断了。
“你都还没，没有呢！”初一说。
“我他妈大你三岁又是大你三十岁，凭什么我得有。”晏航说。
“我才十，七啊！”初一震惊地说。
“我说的那个皱纹，”晏航奈地叹了口气，“是说你皱眉头的时候的那个小皱皱！谁说你有皱纹了啊！”
“……哦。”初一松了口气，靠回了自己椅子里。
晏航本来想在飞机上睡一会儿，这种状态也太能睡得，加上初一一直握他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捏，他大致也能闭眼假个寐。
他主要还是情绪问题，并是真的缺觉。
初一一路抓他的手来回捏，居还有点儿缓和用，下飞机的时候，晏航感觉疲惫感消退了少。
“一会儿直接回你家是吗？”晏航问，“我在楼下等你。”
“嗯，”初一点点头，“你跟我一，起回吧，外边儿太，太冷了。”
“行吧，”晏航笑了笑，“先说，你姥要是敢骂我，我会跟你似的忍的啊，我会跟她对骂的。”
“我现在也，忍她。”初一说。
“真的？”晏航偏头看他。
“嗯，”初一拉拉衣领，“我现在暴，脾气。”
晏航笑没说话。
“真的，”初一说，“土斗。”
“土斗是什么？”晏航问。
“土狗中的斗，狗。”初一回答。
“操。”晏航笑得差点儿被口水呛。
初一的话说得虽挺牛，但是从上了出租车之后，初一没怎么再出声，在他家路口下车的时候，晏航能感觉到初一的紧张。
他有些感慨，回家居会让初一紧张，这还真是个很神奇的家。
晏航往四周看了看，他的心情当会紧张，但也有些特别的感受。
这个地方他还挺熟悉，这条街，还有之前经的，街对面他曾经住的，在他这么多四处游荡的生活里唯一留下了记忆的出租房。
还有那个曾经满是血迹的巷子。
说上来什么感觉，难受，也压抑，更郁闷，准确地说，大概是有些怅。
他跟老爸在这里分，已经两个春节了。
“一会儿在小，卖部，”初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姥买，条烟吧。”
“嗯。”晏航应了一声。
他没去初一家，路两边的楼，看上去都差多，破旧而灰暗，特别是冬天，墙边的积雪一衬，前本来没有人的路上显得更寂寞了。
他第一次从那边繁华的大街转进来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这么长时间，这里还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往里走了三栋楼之后，晏航听到了前面有挺热闹的声音。
但仔细一听，又似乎听到了里面有女人扯嗓子在喊叫。
初一猛地停下了脚步。
晏航立马反应来，这应该……是初一那个蚯蚓眉的姥姥。
“没天理了啊——”晏航竖起耳朵听了听，能听到个一两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大的让人活了啊——”
晏航愣了愣，孤儿寡母？
他赶紧转头看初一：“你姥爷……”
“活呢，”初一说，“口，头禅。”
“哦。”晏航叹了口气。
“走吧，”初一转身往外走，“去请我小，姨吃个饭，再去拳，拳馆，后去爷爷家，。”
“行。”晏航点点头。
回到街上，初一习惯性地往河边走。
“去看望你的树洞吗？”晏航问。
“嗯，”初一想想又笑了，转头，“它可能还，还认识你。”
“是啊，”晏航说，“我还跟它说话呢。”
初一的情绪挺容易调整的，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比之前高兴了少，往河边去的时候看挺愉快的。
走到通往河边的岔路时，里面晃出来了三个人。
晏航看了一眼，脸他太看得清，但从走路的姿势能看出来，居是螃蟹和他的两个小虾兵。
梁兵第一眼显认出了晏航，第二眼看来的时候，他眼睛一下瞪大了，接又很快地恢复了平常的大小。
初一看他。
按以前的习惯，他早绕走了，现在他却没有动。
梁兵也没有了以前见到他要找麻烦的样子，顿了顿之后，带那两个跟班儿往那边墙边靠了靠，继续往前走。
“他说有，有人见，我爸。”初一低声跟晏航说了一句，往梁兵那边走了两步，堵在了他的去路上。
“干什么？”梁兵瞪他，“咱俩现在没什么节了吧？你还想干什么？”
“采访一下，”晏航拿了根烟出来点上了，站在初一身后说了一句，“请问您现在什么心情啊？”
“我他妈想走的心情！”梁兵说。
“谁看到，我爸了？”初一问。
梁兵愣了愣，看他没有说话。
初一从兜里拿出了之前接的传单，卷成了一个筒，递到了梁兵嘴边：“在哪儿，看到的？”
梁兵看了看纸筒，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
“说，”初一看他，“让你，冬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