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晏航走到车旁边，从开一小半的车窗往里，初一盖着他的外套睡得还挺沉。
这架式，回家这两天估计是没怎么睡。
晏航敲了敲车窗：“初一。”
初一睁开眼睛，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坐起来：“小晏啊。”
“……哎。”晏航应一声。
初一拿过遥控按按，他拉开车门，探进去看初一的脸：“脸上都压出花了。”
“完全睡，睡着。”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脸。
晏航从手套箱里拿了桶湿纸巾放到初一腿上：“擦擦脸清醒一下吧。”
他绕到另一边上车的时候，初一把湿纸巾扯出来了正拿在手上着。
“怎么？”晏航发动了车子。
“好高级，啊，”初一说，“跟卷，卷纸一样扯，出来的？”
“跟卷纸一样很高级吗？”晏航叹了口气，“你要吗？我那儿也有，十元店里买的。”
“要。”初一又扯出来一张，在脸上擦了擦。
“小孩儿。”晏航笑笑。
“你最成，成熟，”初一想想又转过头，“小晏。”
“干嘛。”晏航回答。
“你叫，叫我。”初一说。
“小初。”晏航说。
初一一下乐出了声音：“真难听，不如小，小晏好听。”
“小狗。”晏航说。
“哎。”初一应着。
“摇尾巴。”晏航说。
初一一边扯安全带一边侧过身把手背到身后冲他晃晃。
晏航笑着在他手上拍一巴掌：“你真是挺可爱的。”
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崔逸已经拎着一大堆东西在路边站着，晏航放下车窗着他：“你开我开？”
“你开，”崔逸拉开后门上车，“让你过瘾。”
“崔叔好。”初一回过身打个招呼。
“小不点儿好，”崔逸说完又他一眼，“好像已经不是小不点儿了？感觉比上回见长开点儿了。”
“是吗？”晏航偏过头看着初一。
初一着他。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只有前方照进来的灯光打亮了初一半边脸，发梢的金色和明暗之间勾勒出的轮廓，起来的确不是小狗。
得是条……中狗。
初一有些兴奋，本来他们是打算吃个饭再去海边看月亮，但崔逸觉得直接去海边更合适，帐篷一支，可以直接吃到半夜。
这个提议让初一很惊喜。
有帐篷，还可以提前开始赏月。
车往海边开的时候他一直趴在窗边，盯着外面，有些急切。
本来以为中秋已经过，海边可能不会有什么人，但他们停车的时候，初一还是看到了十多辆已经停好了的车。
“人还不少。”晏航下车。
“还有，有地儿放，帐篷吗？”初一跟着跳下车。
“那么大的海滩，”崔逸打开车门把一大兜吃的递下来，“你要有时间，搭个台子搁帐篷都行。”
初一仰头天。
月亮很大。
非常圆。
感觉抬手就能摸摸它脑袋。
海滩离路边很近，走不多远就踩到了海沙上。
月光下能看到有不少人，还有已经支好的帐篷，初一有点儿着急，拎着东西走在最前边儿。
“别往前，”晏航说，“风大，在旁边那儿就行。”
初一，旁边放着一艘旧渔船，挺大的，船尾那边有个小帐篷，船头这边还有挺宽的位置。
他不会支帐篷，只能在旁边看着崔逸和晏航忙活。
帐篷支好以后，晏航掀开帘子：“进去趴会儿？我你都快急死。”
初一没说，感觉自己仿佛一支箭，嗖一下就窜进去，趴在了垫子上。
垫子是个防潮垫，挺薄的，趴在上边儿的时候能感觉得到下面起伏的沙滩。
“感觉怎么样？”晏航也钻了进去，在他旁边撑着胳膊，左右看着。
“爽，”初一偏过头，把脑袋枕在下面一坨鼓起来的小沙堆上，“小窝。”
“什么小窝？”晏航低头看着他。
“就是……小窝棚，”初一笑笑，“特别温，温暖。”
晏航也喜欢这种感觉，特别小的一个空间，能摸得到四壁，能感受得到包裹，让人觉得安全。
他大概是因为家里很多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有些空荡荡的，而初一，大概是因为家里人太多，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容身之处。
晏航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我给你买个帐篷吧，你拿宿舍去，支你床上。”
初一眯了眯眼睛，晏航的手在他脸上抚过的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舒服感觉。
许是因为帐篷里挺暖和的，许是他很喜欢这种小小的空间，许是……他突然很想偏过头在晏航的手上亲一口。
这个念头，比他发现自己非常想念晏航时更让他心慌。
一秒钟的恍惚之后，他一阵惊恐，心跳得他差点倒不上气儿来。
这到底是怎么！
“不，不用，”他猛地推晏航胳膊一把，“多傻，啊。”
“……哦。”晏航愣了愣。
“在这儿铺个垫子吧？”崔逸在帐篷外头问，“还是直接在里头吃？”
“在外面吃吧，”晏航倒着退出去，“不是还得月亮么。”
“嗯，”崔逸翻翻他们拎过来的东西，“还有个小酒精炉没拿过来？”
“放哪儿了，”晏航问，“我去拿。”
“后备厢里。”崔逸说。
晏航起身往停车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车旁边之后他点了根烟，靠在了车门上。
刚才被初一一把推开，让他有点儿尴尬。
不知道是因为初一已经不是个小孩儿了，不再能接受他这种摸小狗逗小孩儿一样的方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这种被冷不丁拒绝的方式让他有点儿尴尬。
他拿着打火机，一下下打开，关上，再打开再关上。
小屁玩意儿，要是搁去年，初一绝对不敢有这种嚣张的动作。
现在还真是狗哥了，不起了。
非常酷了。
啧啧。
车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带着沙响。
晏航迅速把手伸到兜里握住钥匙，把钥匙上挂着的一根小铁椎夹在了指缝里。
“晏航？”初一的声音传过来。
“这儿，”晏航应一声，到初一从车后头转过来，他揣在兜里的手才松开钥匙，“你怎么跑过来了？”
初一没说，就那么站在他旁边。
“跟崔叔待一块儿尴尬吗？”晏航问。
“不会，”初一说，“他人特，特别好。”
“那怎么？”晏航往那边，只能看到崔逸模糊的一个身影，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帮你拿，炉子。”初一说。
“一个酒精炉，还要帮忙拿吗？”晏航笑起来，“你以为是个煤炉啊？”
初一没说，没跟着他笑，就那么垂着眼皮。
“那你帮我拿吧，可沉，”晏航打开后备厢，“像我们这种手无缚狗之力的帅……”
“如果，”初一转过头看着他，“周春阳……”
又周春阳？
晏航撑着后备厢的门，简直无奈。
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把周春阳约出来打一顿。
“周春阳又怎么？”晏航叹了口气。
“如果他跟，跟你说喜，喜欢你，”初一咬了咬嘴唇，拧着眉，“你会怎，怎么回答他？”
晏航愣了愣。
他突然反应过来，初一的奇怪情绪，确切说应该是在周春阳跟他说了这件事之后开始的？
“我不是说吗，”他把酒精炉拿了出来，递给初一，“我不讨厌，不反感。”
“不是这，这个……是，是，”初一拿着酒精炉，说得非常艰难，“是他要当，当面问，你的你怎，怎么回，答？”
晏航盯着初一，想判断出他这个问题的背后真正想要的回答。
他跟初一之间没有讨论过这么尴尬的题，比起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关键的是初一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初一希望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一个男生的表白。
初一在他摸脸的时候非常狗哥地推开他的手。
“你不会是恐同吧？”晏航看着他。
“啊？”初一一脸迷茫地也着他，“恐同是，什么？”
“就是特别讨厌同性恋，特别想跟他们保持距离？”晏航说。
“没，没有啊。”初一说。
“哦，”晏航关上后备厢，想了想，“如果他来跟我说喜欢我，我大概会说谢谢。”
初一着他，过好一会儿才问：“没了？”
“没了，”晏航说，“还能怎么说，都在谢谢这俩字儿里，傻子都明白吧……走，吃月亮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是时候了。作者敲了敲手里那个买回来了才发现它长得很像一个老头儿款茶缸子的很贵很贵的不锈钢咖啡杯，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