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沁明

张须随着这名弟子穿过前殿两边的走廊，来到供奉佛像的正殿前门。

这里如正殿后面一般圈圈烛火灯盏，不同的是小广场中央围有几圈灯盏，向内层层变大，最中心的烛火灯盏足有一人高大，光热犹如烈阳。

几名淡蓝衣衫的普通弟子正虔诚地摆放明亮灯盏，在前门入口，尘法和尘清旁立一名袈裟气华尊贵的年长僧人左右，他们左前方靠近漆红柱子还站有一个袈裟相对朴素的僧人，应该是跟随住持的辈分稍低的普流。

张须这一侧在他们的左边，刚要向几位长者行礼，却被中间的尘空住持上前急忙抬手阻止，诚恳道：“不必多礼。修者两度相助本寺，还受伤不浅，礼应受老衲一礼才是。”说罢便与尘清尘法以及普流还有带张须来此的弟子都双手合十，向张须行了一个正宗的谢仪。

张须连忙回礼，恳切道：“阻贼生事，为我辈修士义不容辞之务。此举微末，不成敬意。”

尘空住持礼毕，看了一眼张须面堂，空明眼眸闪过慈悲怜悯之色，右掌脱离合十，平托显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金黄菱状晶石吊坠，递向张须，语声空净佛意绵绵，道：“此为沁明坠。修者修行难免会遇上阻碍。此物或能让修者修行路途顺畅些许。”

张须微微一愣，接过沁明坠，疑惑地看着尘空。通过往常师教的只言片语述说和昨日翻阅基础佛经，他已然明白僧人一言一语皆有深意，高僧尤是。那么尘空住持此言必不是什么客套话，应是道行尤高，观得自己修行之路将有劫数，赠物助解。

不过见得尘空住持未有解释之意，也知道不可多问，因为这本身就向自己传达了多问无益之意。

转而好奇问道：“不知住持是否追回灵游大师遗物？”

尘空住持摇摇头，平静道：“未曾。贼人首领功行不下于我，又精擅隐匿遁逃之道，甚少追及。”

张须微微皱眉，沉声问道：“那住持觉得他们会拿灵游大师遗物来换那二人吗？”

尘空住持道：“未知。”

张须有些急道：“那若是他们不来换，又怎么办呢？”

尘空住持沉凝一会后，看着面前的灯火通明，神色微轻，平静道：”世间一饮一啄皆有因果。今日之事未必不是前尘之因，也未必不是来日之果。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既然注定不常为我寺所有，那也无需执着，任其去变就是。”

张须心叹一声，明白这就是佛修的处事态度，也无可奈何，只好转而问道：“那大师打算留寺内二人到几时？”

尘空住持道：“少则七日，多则十五日，便会由他们离去。”

张须微微点头了然，这已经颇为宽厚豁达，也就佛修能将世事看得这般淡，若是他人性情不好的，处私刑折磨都有可能，性情好些送到法护司也绝不止禁闭扣押这几日这么简单。

不再纠结此事，看向无数明亮灯盏，感受空中的温暖，请教道：“大师可否给晚辈讲讲这法会的道理。”

尘空住持微笑道：“自无不可。”

“燃灯佛得名于诞生时身边一切光明如灯，是灯火光明至高至纯的象征，为万千生民带去温暖光热，驱散阴寒黑暗......

故法会须万灯长燃，汇聚无尽灯火光热方能再现燃灯佛圣诞之景，承燃灯佛降世，宣经明法，度化众生......”尘空缓缓道来。

张须忍不住问道：“真的能得见燃灯佛尊主？”

尘空微微笑道：“心中有佛自能得见。”

张须闻言略有所思，这与现代神道学观点倒是一致，不过倒未必一定要信佛才能见佛，因为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存在之理。

只要功行道行足够高，能把握到此存在之理，想来也是能得见的，不过现下的他显然还远远做不到。

但也无须为此抱太大遗憾，因为本就分属不同体系，得悟也不会给自身修行带来直接的益处。

接下来张须就在前殿观摩法会的布置，直到白天随刘姨他们观摩法会举行直到中午将尽才收拾行李离去。

沿青白石阶缓步走下，最左边的杜二龙看到张须颈项上戴着的沁明坠，惊奇道：“你这吊坠哪来的？”

右边的渊幂声和他母亲刘姨也好奇看过来。

张须低头看了一眼这个金黄菱状晶体，再抬头看向他们道：“这是尘空住持送我的。”

杜二龙一怔，羡慕道：“怎么就不送我？”

刘姨笑道：“高僧赠物都是有原由深意的，全凭机缘，不可强求。”

渊幂声则想了想问道：“你昨晚又去帮寺院打架？”

张须转头直视前方道：“尘法大师因为寺院一时人手不够，才请我帮忙。”

杜二龙恍然，惊异道：“原来昨晚那么大动静，你也有参与啊！”

张须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刘姨，好奇问道：“刘姨。燃灯佛圣诞法会据说会引燃灯佛注目降临。您看到了吗？”

刘姨肯定地点点头，但看着三人好奇的眼神又无奈道：“无法言传。只有内心真诚信仰佛的存在，才能得见佛，得佛之指点。”

渊幂声和杜二龙闻言尽皆显露失望之色。

张须倒是略有所思，因信徒而生，为信徒而显，点化明理，这就是佛存在的意义吗？

虽然他与渊幂声和杜二龙一般只见到灯火无限明盛，僧众至虔至诚，但因对佛学有研学和沁明坠的佩戴还是感知到某个至高至明的存在在灯火香火最为鼎盛的时候出现过一段时间。

真是奇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存在的道理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