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战地医院
董燕自言自语地说,“唉,又昏过去了,看来还得打一针强心剂。”说着,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带针头的注射器,又拿出一个棉球,在吴江龙手臂上像模像样地抹了抹,然后举起针头,“看样子不扎深点,还真打不进去。”
吴江龙突然挣开眼睛,“我没昏。“
“哼,我就知道你没昏。”董燕放下针头,嗔怪地说。
吴江龙装傻充楞地笑了笑:“是没昏,可不知怎么地,一躺下又睡着了。”
董燕不再言语,只顾换药。换完后一句话不说离开了帐蓬。
“唉!终于走了。”吴江龙感叹着开始费力穿衣服。然后下到地上,试着走了几步,感觉行动一点没受限。他笑了,“看样子没事,还能打仗。”但却感觉着左臂上有些发痒。伸手在上边摸了摸,触倒一个坚硬的针尖状物体。他用力在这部位上揉了揉,物体竟然露了出来。他揪住物体尖部,想拔出来,稍一用力便感觉到了疼痛。“什么东西,这么疼。” 咬着牙一用力,竟然把这个东西拔了出来。这是一块一厘米大小的弹片,上边裹着一层浓血。“这可不太好,化浓了。”吴江龙懂得伤口化浓的严重后果,“不行,走之前也得处理一下。”
吴江龙想到这,便走出帐蓬去找医生,但他又不敢公开自己的伤口。正在踌躇着,就见重燕从远处的一个帐内出来。吴江龙急忙迎上去,叫住董燕。
“小董同志,把你的棉球给我一点。”
董燕看见喊自己的人是吴江龙,吃惊地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没事了,伤好了。”
“好什么好,你那是脑震荡。”
“不是不是,摔困了,睡一觉就好。”
吴江龙的这个理由还真说的过去。累极困极之人,一旦睡着了,你拍他都不醒。在不明真像情况下,十之八九的人都会认为他们是昏死。吴江龙在几天战斗中,跟本就没睡上几个小时的觉。这次从坦克上摔下来,震荡加困顿正好承全了他,让他美美地睡了一大觉。若不是有这样的闲功夫,他还真感觉不出左臂上竟然还存留着弹片。
“你不光是脑震荡,肚子上还有伤口。”董燕加重语气。
“没事,没事,包上不就好了嘛!你看。”吴江龙说着话,在上边轻拍了两下。
“你要棉球干什么?”董燕不想在这问题上跟他扯。
“我,我有脚气,这会痒的不行,用酒精擦擦就好了。”吴江龙现编现演地糊弄董燕。
“给你,省着点用。战场上可没有多余物资。”董燕掏出一个玻璃瓶递给吴江龙。
“都给我了。”吴江龙有些意外。
“那当然。”董燕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吴江龙是个调皮兵,怕一缠上,不定还要怎样呢!
吴江龙举起瓶子看看里边还有多半瓶棉球,笑了,然后美滋滋地将玻璃瓶塞到衣兜内,这才开始四下里打量他所处的位置。
“呵!真不小啊!”吴江龙感叹师医院之大。
师医院布置在山谷里。遍地是绿色帆布帐蓬。**几个稍大一点的,门口均贴着白底红十字标志。远远看见,有许多穿白衣白帽的医务人员出出进进。
在帐蓬周围的空地上,有几十个头缠绷带、吊胳膊、吊腿的伤兵四处溜达。
远处的山顶、山腰处能隐隐约约看见哨兵身影。
吴江龙看了一圈,心里有些发沉。暗想着,就这么点哨兵,如果敌人特工来了,还不得出大事。
谷口处冒起一股烟尘,一直朝师医院方向飘浮过来。不一会,在捌弯处露出一辆军车。军车开进医院,停在一个大帐蓬前。军车一停下,便从帐蓬里出来不少人,他们用担架将一个人从车上抬下来,抬进了帐蓬。
吴江龙看着这一切,猜测着车是从前线来的。他盯住军车看了一会,便打定了一个主意,然后快步向军车走来。
“班长,一会走吗?”吴江龙问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
那司机看了看他,说:“走。”
我也是从前线下来的,一会搭你们的车走行吗!”
“你是哪个团的。”
“215团”
“好,一个师。上来吧!”
吴江龙扒住车箱沿上了汽车。他刚坐下来,就被赶过来的董燕发现了。
董燕老远就朝着发动汽车的司机喊停下。然后,一口气跑到汽车跟前,指着车箱里的吴江龙大声喊:“吴江龙,你还没出院呢!给我下来。”
“啥出院不出院的!我又没伤。”吴江龙头一摆,满不再乎。
“怎么没伤,伤口都感染了。”董燕不依不侥,“凡是住院的人,没有出院手续,一律不准走。”
司机走过来说:“小同志,没出院,我可不拉你,下来吧!”
“班长,我真没事。别听她的。”吴江龙对司机说。
“不行,不行。没听人家说嘛!你没出院手续。这样吧!你在这好好养着,等我下次来梢上你。”司机极力劝导。
吴江龙无可奈何地下了汽车。
男军医在帐蓬里不见了吴江龙,也匆忙地赶了过来。听完董燕汇报后,男军医生气了,批评吴江龙道:“你的伤口已经严重化浓。如果你不老实呆在这,我就把你送回国。”
吴江龙一听要把他送回国,害怕了,陪着小心说,“好,好,我老实在这呆着。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帐蓬时,吴江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