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个故事 屏蓬

审美这个玩意，是非常没有标准的，喜欢是唯一准则，但是，生意不是。艺术一旦沾染上生意，就会形成另外一种奇观。

能成为商品的艺术品，分两种，一种是真正有真才实学，无论行内人还是行外人，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喜欢的不得了。另外一种，则是行外人看不懂，行内人也未必明白的玩意。

前一种因为实在太过稀少，所以能担负起“流动商品”属性是完全不现实的，那种作品，基本一被收藏，就是几十上百年的时间不会在市面上流通。而第二种，则会成为普遍的“流通货”

只是要想让世人接受第二种审美，就需要“运作”。所以，鉴赏师这个职业也就应运而生。

开封的教授，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开了一家艺术品收藏公司，专门捧那些未成名的艺术家，然后从中渔利，所以，前期，需要有艺术品鉴赏师来抬轿子。

他看重朱平和朱蓬这两个学生，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特别喜欢互相抬杠和唱反调。而且互相“攻击”的语言还特别有趣。

艺术品圈和娱乐圈其实有相通之处，就是分为红，糊和黑红。

真正当红的，是刚才提过的第一类，他们触碰不到，公司所能触碰的，就是黑红类，让他们黑红出圈，然后迅速收割，要黑红，必须有契机，开封的任务就来了，他们开始在艺术论坛上发文，讨论某个画家的作品，一个往死里夸，一个则相反，玩命的抨击。

屏蓬兽的爱好就是唱反调，针尖对麦芒，于是，抬杠大战开始之后，就很长一段时间停不下来，直到这个画家被艺术圈记住名字，开始吸引投资者，才会结束。然后，自然就是公司轻易卖掉以前收藏的这位画家的作品，大赚一笔，与画家各取所需，一个收获利益，一个名利双收。双赢。至于这位画家的作品能不能真的升值，可就不在他们思考的范围之内了。

毕竟某著名主持人在世时一幅画二十万起步，过世之后二十块都没人要的例子比比皆是。

“你们这样，就不怕被人找麻烦吗？”红尘道，他很清楚，艺术品投资，一向花费不菲，亏了钱，惹麻烦是非常正常的“而且，你们怎么能确定，推荐的画以后能升值？”

“我们不能确定啊！”朱平道“这种事情谁能确定？大资本捧的艺人还有久捧不红的呢，何况风险更大的艺术品？不过红尘老弟你别忘了，我和他……”朱平指了指朱蓬。“可是喜欢唱反调的。我们一个说能升值，一个说不能，总有人会挣到钱不是？对半的概率，值得做。而且，在艺术品这个圈子，就算不红，你可以给他安一个怀才不遇的人设，圈点同情票，说不定哪天就又红了，最后，怎么得利的都是我们。”

红尘听了，微微一笑，这屏蓬兽倒是很精明，知道人类的特性，无论怎么奇葩的事情或者人，都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为了维护自己“识人清醒”的人设，就会拼命维护他们所坚定信任的某些事，某些人，哪怕是非不轻，善恶不明！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这屏蓬兽钻了空子。

浮生与红尘吃了饭回山海居。

“老板，你觉得，开封所为，是对是错？”

“你觉得，人类笃信权威与崇拜偶像的心，是对是错？”浮生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