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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赚大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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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文虽然要喊房秋实一声姐, 可她年纪比房秋实还大些。

要不是她家里没钱,也不至于高中肄业,后来去了镇上小学当老师。

她跟房秋实性格相似, 喜欢闷头读书研究学问,因此平日里很少说话。

如今因为生产而歇在家里, 等出了月子过了暑假,肯定还是要去上班的。

正常来说, 产妇的营养肯定是要加起来的, 现在不比七十年代,日子好过多了,起码的肉和鸡蛋还是可以供应得上的,只不过不见得天天吃罢了。

但是事情就坏在房冬果不学无术,家里光是给他找各个行当的手艺师傅就找了十几个, 没有一个他是耐住性子学下去的。

到现在一事无成,彻彻底底地把半吊子贯彻到了极致。

目前而言,他维生的手段就是跟爸妈哭, 让爸妈去刮几个姐姐的油水。

眼下农忙, 他却依旧跟个大爷一样, 东家蹿蹿西家晃晃,想让他下地干活?

除非他重新投胎吧。

这么一个人,能指望他心疼媳妇, 给媳妇补身子吗?

加上二胎罚款要交三千块, 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这么一来, 谢斐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消瘦了下去。

当房秋实一步踏进东屋,看到了倚在床头憔悴又疲惫的小媳妇时,她的心像是硬生生被撕扯开,扔进了无人问津的冰天雪地里。

同为不被父母怜爱的弃子, 同为学业未竟的想读书而不得的可怜虫,房秋实在这一瞬间,鼻子酸了。

作孽,真是作孽!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被熬成了这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就好像风中的残烛,轻轻一吹可能就灭了。

房秋实坐在她床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她被盼娣稚嫩柔弱的啼哭声唤回神来,她才猛地起身,牵着媛媛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她端着一锅鸡汤过来,亲眼看着谢斐文吃了下去。

谢斐文本来还想客气一下的,可是她实在太瘦了太需要补充营养了,她还要奶孩子,她这具身体就快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低着头拼命地吃拼命地喝。

滚烫的泪水滑下来,落在飘着油花的汤面上,再被她舀起来喝下去。

再落,再舀,再喝。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耳边整天都是这一家子的洗脑,一个个不遗余力地告诉她,房秋实就该努力讨好祝家供养弟弟弟媳。

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曾经享受过一阵子房秋实带来的好处。

房冬果结婚早,所以房秋实的彩礼钱最终都进了他们小两口的腰包。

可如今,房秋实离婚了,祝家断了这边的财路,他们夫妻俩钱包干瘪的同时,还要应对计生组的催缴,实在是焦头烂额。

要说她不恨房秋实吗?

恨的。

明明她也知道,这样是错的。

明明她也曾经有着和房秋实类似的身份和遭遇,可是一旦成为获利的那个,她就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她的心肠就硬了起来。

所以直到房秋实端着鸡汤进来之前,她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她开口。

可是现在……

现在她吃着房秋实亲自做的鸡汤,听着房秋实耐心地抱着盼娣哄她开心逗她笑,她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

学问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起码的礼义廉耻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学了又有什么用?

吃干抹净,她擦了把嘴,振奋起精神:“谢谢三姐,你还要照顾媛媛,盼娣给我吧。”

房秋实没有立刻离开,她把桑树林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谢斐文,等她起身牵着媛媛的手准备离去的时候,她还是提了一句:“你也是个文化人,跟冬果凑合着过也难受吧?其实,人活一辈子,重要的是为自己。斐文,你比我还年长两岁,有些道理你该懂的,对不对?有些劣质的人,有些劣质的骨血,就不该被传承下去。他今天能把招娣扔在林子里喂狗,难保明天不把你也扔过去。下一次,也许就是房世元,是赵芳。你好好考虑吧。”

她就差没直接劝谢斐文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是有些话,到底不该她来说。

赵芳在门口听到现在,见房秋实没有留钱给家里的意思,立马拦在了门口,哭天抢地,倾情演绎。

房秋实冷着心肠从她身边跨过去,连看都没看房世元一眼,直接领着媛媛走了。

而西屋的房世元,暂时还没力气起来作威作福,只得有气无力地骂了几句白眼狼,过过嘴瘾。

*

房秋实杀了大姐一只公鸡,肯定要给大姐还回去,她准备第二天买了带桑树林里去,时候也不早了,再回碧水村的话要走夜路,她带着媛媛不敢冒险,就直接调头去了镇上招待所。

一晚上一块钱,跟媛媛凑合一下,总归要比在她住家船上喂蚊子强。

谁想到,经过供销社的时候,又见着了王岗。

西装笔挺的,在那教训谁,被教训的人点头哈腰的,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房秋实本来都要走过去了,可她听到了做保证的那人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探头看了眼,居然真的是房冬果?

原来他人不见了是跑镇上偷东西来了?

她跟王岗核实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

房冬果趁着供销社社员小明上厕所的时候,提着一个麻袋,摸进来顺走了不少东西。

可是不巧,王岗正好过来给供销社送货,撞上了。

王岗为了搭上李爱国厂子的业务,自然要把李爱国的小舅子好好照顾照顾。

于是由他出面买下了这些东西,但是他要求房冬果必须在他二姐面前给自己说好话。

房冬果只想拿上东西走人,哪里管二姐是不是早就不搭理他了,只连声应着敷衍王岗。

王岗也不清楚这家姐弟之间的恩怨,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正准备放人,就被房秋实打断了。

现在,房秋实看着那一麻袋的东西,再看看幸灾乐祸的王岗,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让王岗就这么遮掩过去。

毕竟,大盗都是从小偷做起的。

更何况,这样的纵容,只会助长房冬果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臭毛病。

房秋实当即提上那一袋东西,去了旁边的派出所,报案了!

房冬果原本没想到她会报案,还哭着闹着跟在后面追讨这一袋子货呢。

结果他姐在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忽然抓出来一盒点心往派出所大门里面扔。

他没动脑子,只想把东西捡回来,就扑上去了。

可等他兴奋地抱起这盒点心的时候,却听他姐在他身后说道:“警察同志,这人偷东西,家住通江村,名叫房冬果,希望警察同志把他抓进去好好教育改造。”

这年头基层警员少之又少,有的地方甚至一整个镇上就一个民警。

扬江镇好点,整个镇上有七八个民警,即便如此,晚上值班的也就留了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碰巧就是白天接到房冬果报案去通江村了解情况的,两个人对房冬果印象挺深的,离开房家后私底下就议论过。

一个说房冬果是个二流子,一个说房冬果看着像没断奶的。

议论完了两个人再感叹一句,这种渣滓都能娶着媳妇,真是离谱。

这会见房冬果居然当起了小偷,更是大开眼界。

二话不说就来“请”他进去。

房冬果一见这阵仗,哇的一声哭了,趁着两个警员被他吼得愣神的空档,调头就跑。

警员回过神来准备去追,却被赶过来的王岗拦住,说一切都是误会。

房秋实看着王岗那哈巴狗一样跪舔的嘴脸,觉得这人挺无耻的,为了讨好二姐和二姐夫,居然可以包庇罪犯,将来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她想了想,明知自己说了王岗也不会信,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二姐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你包庇房冬果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你的得意算盘了就打不了了。”

王岗才不信她,不屑地撇撇嘴:“你少来!自己被祝家赶出家门了,跟了那么一个穷光蛋,心理不平衡了是不是?又想破坏我的好事是不是?你做梦!”

边说边用他那吃人一样的目光狠狠警告了房秋实一眼。

房秋实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他,他大概是忘了被她和二姐联手胖揍的滋味了。

行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让他作死去好了。

房秋实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转身的时候,手上的戒指在路灯下闪了一道金光进了王岗眼里,王岗咦了一声,追上去扯住她的手一看,居然是金戒指!

这一瞬间,他惊呆了,可也就只有这一瞬间。

下一秒,他就悟了:“是那个穷光蛋给你买的?我告诉你吧,这是假货,上面是一层金色的粉末,实际上是铁的。你要不信我现在就拿钥匙刮开给你看。”

房秋实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恶心到了,忙甩开他,拉开一段距离,随后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智障儿:“你没病吧?有病就去治。”

“什么缺德玩意儿!”

“你全家都是假货!”

房秋实骂骂咧咧地走了,王岗见她这么激动,更加确信她戴的是假货了。

不然不可能连谢晚秋婆家都没给准备,偏偏房秋实这个穷鬼却戴着耀武扬威。

真可怜,一个假戒指就被骗走了,啧啧啧。

早知道他也弄几个,骗骗小姑娘玩儿。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到身后巷子里传来了呼唤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房冬果,正巧了,房秋实把那一麻袋东西还留在他旁边呢,他干脆提上,送给了房冬果。

房冬果得了这一袋东西,又可以撑几天了,屁颠屁颠摸黑回去了。

房秋实则领着媛媛继续往招待所去。

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了熟人。

不是别人,是上辈子骗了她大半辈子,这辈子也依然没做人事的前夫祝鸿来。

祝鸿来正在跟黄克俭闹。

黄克俭本来就住在这附近,抬腿就能到乡政府。

他大晚上出来,是因为来了个港商,想跟他谈谈秋天银杏的收购事宜。

港商住在招待所,而房秋实也要办入住,所以碰上了。

此时的祝鸿来,已经心灰意冷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挣扎。

他给黄克俭跪下了:“克俭叔,我求你了,你就把这批货交给我去卖吧!我一定可以的!我不是故意来这么晚的,我只是突然不舒服,我去看医生,抓药耽误了。就半天而已,怎么可能你的货就没了呢?你别吓唬我了,我真的可以帮你把货卖出去的。”

黄克俭一直都知道祝鸿来窝囊没本事,没想到,居然比传言中更加没骨气没眼力见。

看着他脸上脖子上的口红印,他信的鬼话才怪了!

这边港商还在等他,祝鸿来就非要死缠烂打。

别说他没货,就是有,也不可能给这种蠢货去负责。

他不耐烦地瞥了祝鸿来一眼,试探道:“你可以起来了,也不怕你表弟媳妇看笑话?”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无情地劈在了祝鸿来身上。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个表弟媳妇指代的是谁。

下意识回头一看,房秋实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呢。

手里还牵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眉眼跟她像极了。

他刚想质问她,原来她也在外面偷养了孩子,可转念一想,年龄对不上,这才猛地记起来,她大姐是有个女儿的。

他差点冤枉了房秋实,有点讪讪的,加上房秋实看他的目光总给他一种看耍猴的感觉,他便直接站了起来。

挺直了脊梁,不跪了,免得被房秋实看笑话。

他可以不要她,却决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丢了颜面,失了尊严。

不然多难为情啊。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管黄克俭要来这批货,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房秋实说道:“黄老哥,茂行给你来电话了吗?有没有说今天货卖得怎么样?”

这年头座机就是天价奢侈品,只有黄克俭和祝大山这样的万元户家里才装得起。

黄克俭笑着招呼房秋实坐,大厅里有藤编的沙发,挺凉快的。

坐下后才回道:“我来之前刚接了他的电话,说他今天一天卖出去了一百多块表了,估计用不了一周就能回来。”

房秋实听到这话,心里踏实多少了。

她没有不信他,就是怕他手臂不利索,多在外面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不方便。

回来她帮忙照顾着,总归要好不少。

她又跟黄克俭聊了会,一旁的祝鸿来,却犹如坠落冰窖,面色惨白,手指尖不住打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黄克俭不肯给他那批货了,原来是被陆茂行截胡了!

【陆茂行!!!】

【你怎么可以!!!】

【你是跟我祝鸿来有仇吗?媳妇你给抢走了,黄克俭的货你也要抢?】

他祝鸿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他受不了了,猛地扑过来,手摁在房秋实肩膀上,逼迫她看向他,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在算计我了?嗯?是,我和大姐不清不楚,害你守活寡了,可是你从我祝家得的好处少吗?光是彩礼就给你888!口粮田也给你争取了三亩,离婚了一分钱没叫你赔偿不说,还给你两百块租船好让你有个容身之处!你房秋实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我祝家哪里亏待你了!嗯?你居然帮着陆茂行这个野种算计我?嗯?你特么活的不耐烦了!”

祝鸿来骂骂咧咧的,还想动手打人,一旁的黄克俭算是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看来祝家果然没做人事,造孽啊!

跟这样的人家称兄道弟,没得埋没了他的名声!

还是早点断了来往的好!

今天这机会倒是难得,可以让他借题发挥!

到时候祝大山问起来,理都在他这边!

忙站起来呵斥道:“祝鸿来!公共场合,不要撒泼!”

祝鸿来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索性扯着房秋实的袖子,要把她往外带,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惊吓到了媛媛,小姑娘立马撒开房秋实的手,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那声音脆弱而又绝望,吓得招待所的人都过来了,一看,是个男同志叫嚣着要殴打女同志,干脆冲出门去,去旁边派出所喊警察了。

值班的民警来了一个,见这个小媳妇有点眼熟,也没多想,先冲过来跟黄克俭一起把祝鸿来架开,随后关切地问了房秋实一声:“没伤着哪里吧?”

“胳膊被他指甲划了一道血口子。”房秋实气喘吁吁的,嗓子干巴巴火辣辣的疼。

这女人家身材娇小真不是什么好事,遇上这种不讲理的无赖,连个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么拉扯了一小会,她就快虚脱了,真是不争气啊。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纯白的的确良衬衫,这会已经被扯得崩开了两粒扣子,只得用手摁着。

形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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