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政局
勒斯了然的说道：“我知道，卡奇家族丢掉了大量分行股份。”
他对此还有些自得，因为正是他暗中交上去的谢尔盖特叛国证据，让市政厅找到了借口。
洛斯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却摇了摇头，道：“你想错了，就算没有谢尔盖特的把柄，资本派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掌握股份的贵族。
你知道吗？洛克士阁下猜测，这次银行劫案，其实是资本派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通过管理不力等理由，抢走贵族手中的股份。”
“你是说……金库劫案的背后站着资本派？！”勒斯第二次惊讶道。
“没错，很大可能就是这样。”洛斯特肯定的回道。
勒斯仔细想了想，发现当初的劫案确实有些蹊跷。
在布兰提斯，除了无法之地这个黑市以外，官方势力对整座城市的掌控可谓是非常的强大。
金库被抢的数百万金磅，要是真的是外人干的，银行三大股东——资本派、贵族派、王室派同时被惹怒之下，怎么可能查不出来，到现在都没有破案？
这里面肯定是有内鬼的。
结合各派系对城市的掌控力度和事情的最终结果，资本派确实有很大嫌疑，而且洛克士身为市政厅高层，可能也发现了什么常人无法了解的异常之处，所以才做出的猜测。
“没想到还能这么玩，资本派还真是……”
他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资本派的行为，可以说是太过疯狂大胆，一旦被发现，来自最高议会的震怒，不仅会导致资本派在布兰提斯彻底失势，就连最高议会中的资本派也会受到严重打击。
但他们现在成功了，顺利取下贵族利用银行这个金融怪兽套在资本派脖子上的强大枷锁，风险与回报并存。
可勒斯又想到大劫案整个过程中死去的黑帮、雇佣兵、银行职员，加起来估计有几百人。
原因却只是两个势力之间的利益倾轧。
他除了谢尔盖特那件事以外，还是第一次在后方文明城市中，见到这么血腥的政治和利益斗争。
这再一次提醒了他，布兰提斯不是地球上的现代文明社会，这个世界的政治、利益、派系的斗争烈度，底线非常低。
可能某一天，他现在的靠山——第七处，甚至是整个王国，都会陷入其他更强势力的争斗中，成为一颗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就像那些无辜的银行职员一样，没有丝毫准备也不清楚任何缘由，就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洛斯特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勒斯，我想通过这些事情，你也应该清楚。
布兰提斯是个安全的城市，只要不惹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可以非常舒适的在中产区过一辈子。
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安分的孩子，搀和银行劫案、报复谢尔盖特、加入第七处推广魔法还有这阵子捣毁什么地下组织，你回来这一年多时间，是一刻也没安静下来。
既然你想出人头地、想站的更高，我不会拦着你，瓦格纳家的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但今天我想问你一句，是否真的做好踏足其中的准备？”
勒斯看着父亲关心的眼神，心中久违的一暖。
父母这种职业，总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个孩子。
他们习惯用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为子女们出主意、提建议，时刻关注孩子们的动向，发出他们的警告或者劝阻。
洛斯特是个好父亲，他不干涉勒斯的选择，但会在关键节点上，让儿子冷静的想一想。
“父亲，我借用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话来告诉您我的回答：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给予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勒斯受命运眷顾，再活一世！
他有着梦境浮空城奇遇、本身又具备魔法天赋，他怎么可能想着过安稳日子，真要是那样，如果侥幸活到晚年，必定会后悔！
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洛斯特反复念了几遍这句话，正中他心中所想。
自己满足于年轻时的成就，在城管局混了这么多年，直到某一天才因为发觉自己两鬓开始霜白，才想着自己这一生即将步入晚年。
他正是不满自己的人生即将结束，而选择主动联系各大政治派系，准备趁着自己的精力还算充沛，想要再做些什么。
洛克士对他抛出的橄榄枝，让他欣喜若狂的接下，只为了能在生命结束的时候，不带着任何遗憾。
儿子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那他又有什么资格阻止呢？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洛斯特高兴的感叹一句，接着说道：“既然你决定要过波澜壮阔的人生，那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谢谢您的支持。”勒斯感激的起身鞠了一躬。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洛斯特给儿子讲了很多这些年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见闻，包括一些基本的派系划分、利益诉求和各部门之中，几个派系的格局。
哪个部门被资本派掌握、哪个部门被贵族派暗中控制、又或是哪个部门被两方争夺。
还有各个部门之间、负责人之间的关系如何，高层实权部门之间的龌龊与合作。
比如工商局和税务局之间因为对商业公司的收税和管理问题就经常吵的不可开交。
王室派掌握的码头管理局和资本派商人建立民间商业组织——船舶运输协会，利益关联很深。
洛斯特还建议已经算是展露头角的勒斯尽快加入一个派系，借此获得高层支持。
虽然平时用处不大，但只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就可以在比如升迁或者出错被罚的这类关键时刻获得极大的助力，毕竟上头有没有大佬罩着，一件事的结果很可能差别很大。
洛斯特的意思是，想要勒斯加入平民派，这样他们父子加起来，在派内也算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勒斯仔细考虑了之后，拒绝了父亲的提议。
原因主要有两点。
第一，别看平民派的老大洛克士阁下身为八级骑士和警察部部长，算是布兰提斯前十的大佬，但在这个城市中，平民派系的整体实力并不强，目前可以说是和被严重打压的贵族派系并列倒数第一。
在大劫案之前，平民派系干脆就是最弱的那个。
派系内政府官员，除洛克士以外，基本都在各城区基层部门当小领导，缺乏在市政厅会议上发出声音的能力。
商业财力上，那更是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比不了其他三大派系。
可能拉格伦市长个人的产业，就比所有支持平民派系的商人更有钱。
平民派的优势在于，他们的基层官员在下城区六十多万居民中拥有很高的声望。
布兰提斯的最基层部门是街区管理处，也就是负责一条街的管理部门。
这个部门的职员和领导都是由所在街区的居民推选出来，直接跨入政府职员行列。
如果一个没有丝毫背景的人，被平民派看中的话，不出三个月，他就能坐上自家所在街区管理处的一把手位置。
这就是平民派最大的优势，轻松让派内成员进入体制，效率和花费远比其他派系成员从政的门槛成本要低得多。
因此，平民派拥有的基层官员数量以及素质也是最高的。
可这个派系也就这样了，因为缺乏经济实力和商界人脉，他们很难做出太好的政绩，上升渠道紧缺，导致整体影响力其实并不强。
勒斯自身的情况，至少暂时是并不需要养望的，平民派的群众基础优势对他毫无作用，根本没有太强的加入欲望。
这个派系对自己最大吸引力，还是洛克士这个八级骑士本人和他统领的布兰提斯最大暴力部门——警察部。
而之所以拒绝加入的根本原因还在第二点。
诺亚王国王室顾问局下属第七处，是在王室倡议、最高议会支持下建立的。
勒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龌龊，但以上两个势力，在最高议会这个本就四派联合的最高权力机构支持下，王室的徽章还和最高议会的徽章标志一起挂在第七处大门上。
以及布兰提斯分处中布朗宁这个处长和几名五级骑士都毕业于首都皇家骑士学院的事实，都证明王室派对这个挂在王室顾问局之下的机构拥有超常的掌控力。
可以说，勒斯任职的第七处属于王室派的势力范围。
在这种情况下，勒斯去选择加入一个对自己可有可无的平民派，损失太大了。
如果必须要加入一个派系来保证自己在高层有人保驾护航，那他只能在先天限制自己的王室派和布兰提斯话语权最大、实力最强的资本派之间做选择。
至于怎么选，勒斯还有些时间用来慎重考虑。
和洛斯特就这么一直聊到了晚上，菲雅都已经从音乐学院放学回家了。
坐在一旁听了一下午，或者说睡了一下午的玛丽莲夫人终于清醒过来，起身准备去厨房看看晚餐准备的怎么样。
对于她来说，丈夫和儿子打算做什么都无所谓，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自从升官以后，丈夫经常早出晚归，充满干劲的去工作和应酬，导致两人相伴的时间减少很多，儿子也因为工作的事情，明明住在同一座城市中，竟然经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可玛丽莲嘴上时常抱怨，心中却很高兴他们都能为自己的目标而奋斗、乐在其中。
在离开小客厅之时，她上前拥抱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勒斯，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为你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