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069章 进宫面圣
纵使她内里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五好青年，这种时候也无端的紧张。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她脑子里开始想事情，想跟景炎帝有关的事。
这一年的景炎帝二十有七，虽然登基有十七年了，但因为儿童皇帝的缘故，登基后的前十年，他的手上井没皇帝的权力，直到七年前先前一直手握大权的首辅倒台后，他才渐渐将皇权收拢到手中。
过去这些年的时间，他的精力几乎都在收拢皇权上，有关民生方面的事，他倾注的心力井不多。但从原著不难看出，在皇权都收归自己手中后，这位帝王是想好好替自己的子民们做点事情的，可惜底下的官员不给力，他用了几年的时间都没能让民生得到很大的改善，就开始慢慢懈怠工作了，最后甚至长期不上朝，导致许多官位虚空，许多政务没人处理。
彼时，又有一直跟朝堂作对的娄东党，那段时间朝堂几乎可以说名存实亡，最后要不是柳云帆、沈业钧以及赵廉睿等一干内阁辅臣，耗尽心思力挽狂澜，这景炎帝指不定就成了亡国之君。
这一世娄东党因为她的缘故，大概不会有了，税赋和基建方面有她在，这位正想掳袖子大干一番的帝王，应该能长久保持那份为自己子民做事的心思。
一个人有想做的事，又有能帮他把事情做好的人，同时这件事情做好后，还能给他赢来各种赞美之词的事，叶清函觉得景炎帝没道理放着这么的大好事不做，而消极怠工。
所以只要她把自己勾勒的那副农业强国蓝图，说给这位帝王听，想来这位帝王就不会像原著那样消极怠工，不顾朝政吧？！
这般想着，叶清函不由紧了紧手上的计划书，那是她很早就开始做准备的，关于未来昭国农业发展的大计划，是她今天想要征得这位帝国大boss支持的大计划。
在她想事情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宫门口停下，除非帝王特批，不然外头的马和马车都是不得进入宫内的。像叶清函这样的小官，自然不可能有帝王的特批，她只能步行进宫。
好在宫门口有等着的小太监替她引路，上辈子去过不少次的故宫，明清两代的皇宫虽然有些不同，但大体的宫殿还是一样的。
从太和门进入皇宫，穿过回廊过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到乾清门进乾清宫。太和殿是上早朝的时候，帝王御帘听政的地方，乾清宫则是皇帝日常召见大臣的地方。
乾清宫门口候着的太监，是曾经替代帝王去外塘村看过水泥的孙爱民，见她到了，先是跟她打了招呼，而后让她稍等，自己则入殿内禀报。
没多久，孙爱民就出来让她进去。
叶清函当即跟在他身后，眼睛平视着前方，半点都不敢东张西望，不过进了正殿后，眼角余光还是能看到分列两旁的椅子，想来这些就是平常朝臣觐见坐的地方，待御案在三米开外的地方，眼角余光中的椅子也没有了，叶清函便也止住了脚步。
身着九爪龙袍，头戴金冠的年轻帝王就坐在御案后，叶清函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礼，入乡随俗，她不像有些穿越小说的女主，可笑地要求不下跪的心思，在她看来下跪能免除很多麻烦，没必要为了所谓的人权去跟这个时代的制度对抗，所以她跪得特别干脆。
景炎帝看着预案前面，比他预想还年轻很多的妇人。
心里不由浮现出这些年下来，有关这位妇人的一切。
首次听到这位妇人是景炎十一年四五月份，当初他派去苏州府的两位矿监一起写奏折，奏报这位妇人有让水稻增产的法子，还奏报了她发明出了一种能替代糯米，用在建筑上的粘合剂，再三声明那东西真的很好，于是他派了身边的二等太监孙爱民前去看。
孙爱民看后得出的结果，跟两位矿监奏折里写的一样，那时候他就特别想将这东西在全国上下推行下去，可惜他发现自己手上的权柄还是不够，就这样一项简单的政令，竟然没办法有效的推行开来，于是水泥推广的事只能暂且搁浅，然后他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集权上，如今几年过去，朝野上下的权力几乎都拽在他的手中，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本来去年年底就想召见这位妇人，结果听说她有孕，怀的还是双生子，他便忍了一年，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景炎帝却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人，真的是那位发明了水泥、化肥，又捣腾出了高产的种子的先生吗？！
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也不过二十七岁，却已经把整个朝野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似乎眼前跪着的女子做的这些也不是太难让人接受的事，这么一想他总算开口了，“平身，赐座。”
叶清函谢过恩后，就大大方方在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下，而后将自己手上一直拿着的文件给一旁伺候的太监，“有关农业发展，下官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请圣上过目。”
将厚厚的一叠资料压在御案上，景炎帝没着急看，而是问起了他关心的问题，“正常女子都想着相夫教子打理家业，缘何夫人却完全跟别人不一样？”
叶清函没想到帝王会问这样的问题，斟酌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下官打小看到了下官的母亲在生活中的卑微，下官害怕像她一样，无论当女儿还是当媳妇的时候都没有说话的权力，所以下官想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无论原主还是她，都是这么个想法。
“然后下官因为自己这个想法做出的事情，给下官赢来了很多的称赞，下官发现靠自己的努力赢得的东西，能让自己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下官便喜欢上了自己做自己主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能有更大的话语权，下官不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的满足感，任何有经历过的人都不愿意再当回相夫教子打理家业的后宅女人。”
她的很多想法，还要得到帝王的支持呢，所以在他面前，叶清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事业的追求。
宫里是勾心斗角最厉害的地方，景炎帝自然知道女人卑微起来，能卑微到何种地步。多数时候这种女人养出来的孩子，也一样是卑微的存在，没想到眼前这妇人却是另辟蹊径，给自己找出了一条就算男子都不一定能想得到的路走。
他原先还担心，柳云帆中状元后，这位会跟其他官家夫人一样，当丈夫的贤内助，如今听她这么说，显然是没想回归家庭当贤妻良母，“夫人应该知道京城这一带井不适合种水稻，你擅长做的那些在这里井没有发挥的余地，可柳编撰却要在京城当官，这意味着你们两夫妻极有可能要因为公务异地而居。”
“关于这一点下官跟相公早已达成一致意见，详细的下官都写在计划书里。”
听叶清函这样说，景炎帝开始翻越御桌上的计划书。
计划书的第一部分，先分析了苏州府一带水稻种植的成功案例，最后说明这种模式完全可以复制到其他地方为结尾。第二部分开始写她的详细推广计划，当中详细写到她自己能做到的，以及需要各地官府怎么样的支持，推广后每年的增长数字如何，她列了详细的表格，从表格能明显看出每年庄稼的增收量、增收百分比以及每年多缴纳的粮食有多少，让人一目了然看清楚，照她的计划来，国库每年能多增收多少。
因为过去几年，苏州府一带每年递往京城的奏折，都有类似的表格，所以现在景炎帝特别会看这个表格，也特别喜欢这种简单直观的汇报方式。
其实计划书的精髓内容，就是那一个个简单直观的表格，所以景炎帝看起来特别快。
想到叶清函里头提到的，现在单有一个‘苏湖熟，天下足’的事实在，国库就比过去很多年都要充盈多了。要是再来个‘湖广熟，天下足’那大昭国的老百姓就再不用饿肚子，往后再来一两个这样的地方，那昭国就能成为农业大国，到时候就是外国人眼中名符其实的大国。
试问哪个当皇帝的人，不想让自己的老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不想自己治理下的国家成为他国眼中不可侵犯的大国，叶清函这话完全戳中了一个帝王的心，他心里火热地问道，“给你三年的时间，你真的能再打造出一个跟苏州府一样的地方来？”
苏州府前后花了七年的时间，才有如今的纳税规模，虽然现在有苏州府的成功经验在，打造出另一个典型地方能相应缩短一些时间，但无论基础建设还是地力的将养都需要时间，三年的时间顶多整体项目刚起色。
在帝王面前说话，叶清函宁愿将话说得有缺点，也不愿意为了好听，将话说得太满，“三年时间达不到苏州府的程度，但基本的配备那会儿肯定已经搭建好，届时圣上无论让谁接手相关的事物，只要对方照着要求来，那下官在不在那边，都不会影响那边的进一步发展。”
帝王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存在，他既希望自己的臣子能干，又担心臣子太能干，拉帮结派得民心什么的，叶清函做的这事情跟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最容易得人心，让她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景炎帝担心到时地方只知朝廷有这么个官员，而不知道有他这个皇帝。
这是任何为帝者，不乐意瞧见的情况，他原还担心怎么化解这件事为妙呢。
如今叶清函自己就知趣地避免在一个地方长待，正中景炎帝的下怀，“既是如此，那两湖一带农业的事就照叶大人的计划来，正好今年是外放官员回京述职的年份，届时朕会安排你跟两湖一带的官员进行一个会面，到时你们当着朕的面把需要配合的事情都敲定好。”
对此叶清函井无异议，她的本心就是让皇帝支持这件事，“那下官这是先去两湖一趟？还是这半年的时间先在京城，待开春再出发前往两湖？”
“先待京城把水泥厂和化肥厂的事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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