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069章 进宫面圣
待大家再次回到花厅时, 所有人都看着手捧着圣旨的叶清函，心情复杂得不要不要的，还是张继修这个二愣子先开的口, “原来嫂子你就是芙蕖先生, 难怪过去几年有关重田的那些事, 长风兄能信手就来。”
“对, 那些都是我问娘子的。”
“所以上次给你的那本《农学概要》也不是长风兄自己要看，是给嫂子看的？”
“其实这本书是我的恩师和娘子一起复盘出来的。”
“……”在座的虽然除了张继修, 都没看过所谓的《农学概要》，但出书这种事，谁都知道不是轻易能出得来的, 于是个个直说，“这么大的事情搁我早就大肆喧哗了, 谁会像你们两夫妻这样藏着掖着。”
“不是我们想藏着掖着, 而是这事儿它得有合适的时机才好说, 不然它就有炫耀的成分在里头，咱们初来乍到的，不注意这点, 难免惹来闲言碎语。”
叶清函这话一出，大家立马想到市井间那些传言, 张继修有几分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倒想看看待嫂子被圣上召见的消息传出去后, 那些话里话外都说你配不上长风兄的人, 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文竹说的没错，我也非常想看看那些人得知真相后，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同样被人拿来说的沈大嫂，颇为赞同地应道, “他们还说等知道芙蕖先生是谁后，要问他要些高产量的种子，我倒想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脸来找她要？”
虽然这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但沈大嫂同样觉得这事情太过痛快了，所以坐等看热闹的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想到自己曾经也觉得叶清函配不上柳云帆的赵廉睿，拱手惭愧地说道，“想不到夫人竟比尔等一干读了十几二十几年书的人还要厉害，谋为曾经的唐突感到惭愧。”
今天到场的几人，正好都是原著里有出现过的人，在原著里这几人都是正面形象，当中尤以憨厚沉稳的沈业钧以及豪爽大气的赵廉睿为最，叶清函不知道他们原著里也是这个时候就开始有交情了，还是后面才有的交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都是值当往来的人。
兴许赵廉睿曾经有过她配不上柳云帆的想法，但人井没拿出来说，这会儿又坦坦荡荡亲自表歉意，叶清函哪里会抓着这事儿不放，她偏身躲开他的礼，“赵编修言重了。”
赵廉睿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见她这样也没再客气，反倒兴致勃勃问起她的事情来，“夫人明明还这么年轻，按说种田的经验，远不如那些上了年岁的老把式，怎么你就特别厉害呢？”
“那甘罗还十二岁就拜相呢，可十二岁的我们却堪堪只读到小学的书呢。”张继修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我可不敢跟甘罗这样的大人物做比。”叶清函好笑地说了句，然后才回答赵廉睿的问题，“我打小就开始帮着母亲种田，因为人小力气不够，为了能在少干点活儿的情况下，还能保证家里的收成，就喜欢钻研各种让粮食增收的法子。”
“后头跟相公成亲后，又得了先生那边诸多农书看，还有先生在一旁帮衬，慢慢的思想就被打开了，想法就多了。我又是个行动派，有了想法就去认真实践，慢慢就走出来这么一条路子来。”
“这就跟你们想要治理好一个地方，要读很多圣人书一样，要把田种好一样要读很多先人留下的相关书籍，再自己认真去读去研究一个道理。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
“把种田的高度，看成跟咱们读书当官一样重要，难怪夫人能有此成就！！”赵廉睿真心实意赞美道。
种田的人千千万，想要高收成的人也千千万，可很少有人认真读书识字是为了把田种得更好。大部分人读书识字不是为了当官，就是为了去城里找份收入更高的活计做，没人像叶清函这样把种田当成头等大事来做，也就难怪没人能达到她这样的高度。
面圣有很多需要准备的东西，几人暖居也暖过了，好奇的问题也问过了，就一一起身告辞，倒是沈大嫂还是留下来帮着收拾后头的残局。
叶清函也没跟她客气，由着她帮忙，两人一起连带着厨娘三人，很快就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叶清函本来还想留她晚上用过晚膳才回去的，结果沈大嫂说家里两个孩子下学堂就要吃，还说她眼下最重要的是准备面圣的事，其他的事晚些时候再说也不迟。
叶清函就说待她面圣过后，再好好请他们一家来家里吃上一顿。
沈大嫂直说她等着，回头她要是没做到，她就自己厚着脸皮上门讨要。
送走所有人，夫妻两这才有独处时间，见妻子小心翼翼将圣旨装到一个盒子里，柳云帆又是感慨又是艳羡地说道，“这已经是你接到的第三次圣旨，你相公我目前为止一道都没有。”第一道圣旨是前年封官的圣旨，第二道圣旨是去年赏赐的圣旨，第三道是被召见的圣旨。
“类似感慨的话，你已经说过不少，咱们暂时先不说了，成不？”每接到一道圣旨，他就要感慨一番，叶清函着实不爱听，“其他的事我都准备好了，可这面圣的规矩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我暂时不得而知，这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
“咱们在这里认识的也就那么些人，裘安bang离得远就不说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请教张大人，不过他这段时间外出办差不在。”
“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贸贸然上门，会不会太唐突。”叶清函说的人选就是焦卫涵，这人也是苏州人，跟他们算是半个同乡，焦卫涵又经常进出宫给圣上讲学，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帮忙。
“先前我送土仪过去的时候，他有说碰到事情可以找他。”柳云帆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人选，“晚些时候等他下衙了，我过去问问。”
这种举手之劳的事，焦卫涵的确很乐意帮上一把，双方说好等他第二天下衙后，到柳家给叶清函说一些最基本的礼仪。
送走柳云帆后，焦卫涵的妻子问起他上门的目的，当听说那个被众人瞧不上的农家女，竟然就是大家谬赞的味道香颗粒大的水稻的发明者，焦卫涵的妻子满脸错愕，“那样厉害的先生难道不应该是四五十岁的人吗？怎么会是个年岁比我还小的妇人？”
“这个事实就是告诉我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一个人。因为指不定你瞧不起的这个人，其实是你高攀不上的存在。”
听到焦卫涵的话，焦夫人下意识皱眉头，“你这话是在影射什么吗？”
“娘子想多了，我只是提醒自己切不能为眼下所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而已。”去年他又是当主考官，又是成了翰林侍讲，经常能面见天颜，尾巴不由有些翘了，如今人家一个妇人在圣上那边的分量都比他足，他有什么资格翘尾巴的？！
焦夫人听不得他意味不明的话，也听不得他这自贬的话，“相公短短三年时间，就从翰林院修撰到如今的翰林侍讲，如今更是经常给圣人讲经，照这样的势头下去，成为翰林院学士指日可待，压根不是她那种野路子出身的人可比的，相公何必因为她妄自菲薄。”
虽然那女人有那样的造化，听着很厉害，但再厉害出身也摆在那里，哪里是她家相公这种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人能比得上的。
“娘子是不是忘了，岳父大人这几年在圣人面前这般得脸，是何缘由？”自家这妻子因为姣好的出身，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也因为她的出身，她有着天然的政治敏感性，跟那些官家往来时，尺寸都拿捏得非常好，这几年他这边顺利，跟这个妻子有莫大的关系。
但这样的妻子，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农家出身的人，就拿他的家人来说，哪怕她极力掩饰，可骨子里还是瞧不上他的家人，所幸他的家人也没来京城，不然家里的事有得他头疼的。
对上别人不用他提点，这个妻子也能做得很好，可对上叶清函这么个农门出身的人，他怕自己这个妻子失了分寸，不得不特意提醒她，“岳父能这么得脸，跟苏州一带这些年下来，税赋一年比一年高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不求你去跟她打好关系，但你千万别去得罪她，免得给岳父招惹麻烦，知道吗？”
“真有你说的这么悬？”
“你等着看吧，这位面圣过后一定会一跃成为圣上跟前的红人，还是那种能给国家带来比任何人都要大的改变的大红人，所以就算不跟她交好，也一定不能跟她交恶，知道了吗？”他常在宫中走，比旁人更清楚，圣上对这位的期待，不出意外这次面圣后，圣上一定会有厚赏。
先前他压根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柳云帆的妻子，如今竟然知道，那能帮上一把，他当然要帮是个拿一把。
……
六月初六，是叶清函进宫面圣的日子，她一大早就就起床梳洗换装、画眉点唇。因为一直没有进京的缘故，她虽然是六品官，却暂时没有朝服，所以她面圣的衣衫是自己准备的，上襦是方便活动的交领窄袖短衣，下面是端庄典雅的月华裙，外面一件妆花褙子。
上襦下裙都是颜色较浅的料子做的，穿起来素雅大方，妆花褙子用的却是葡萄紫的颜色，压住她显年轻的年岁，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稳重成熟。
怕在宫内需要小解，这天早上叶清函不敢吃一点含水分的东西，只吃了两个包子，吃完后又仔仔细细给自己刷了牙，补了唇膏，这才动身进宫。
家里已经配备了马车，她这进宫坐的是自家马车。
马车刚开始走的时候，充斥在耳边的都是充满生活气息的，纷纷扰扰的声音，随着马车离皇宫越近，外头的纷扰声越少，无端让人感觉到了皇宫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