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052章 三更合一
端午节过后, 日子就一天天热起来，孕妇比较怕热，所以随着天气变热, 叶清函的食欲越发不好了, 加上汗又流得多, 怀着孕的叶清函不仅没长胖, 反倒看着清减了不少, 直看得家里人忧心不已。
方氏可着各种开胃的东西做给她吃，可是并不见她吃的其他东西多。柳云帆则在她睡觉时，给她扇风，尽量让她能多睡一些, 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可把柳云帆给愁的。直到有一次看她吃湃过的水果, 吃得津津有味的, 他才想着如果有冰块，是不是不仅能缓解食欲不好的问题, 还能缓解她睡不好的情况。
不过, 这年头平头百姓压根不可能有冰块，柳云帆不由想到爱各种倒腾的陈柒，问他懂不懂人工制冰。还别说，陈柒还真看过制冰的方法，可惜这制冰需要的芒硝难得, 就算知道方法也没用。
“芒硝我去矿厂那边要一些, 回来你试看看, 能不能做出冰来。”芒硝就是火药的原料，矿厂有不少需要爆破的地方，自是少不了芒硝。
陈柒说制冰的步骤其实很简单, 有芒硝他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给制出冰块来。
得了陈柒的肯定回复，柳云帆让他跟自己回家，他亲自写了一份手书给陈柒，让他带着他的亲笔手书去矿厂找张笃行，问他要一些芒硝回来。
没亲自上门倒不是他偷懒，而是矿厂这么个地方，他一个守孝的人去不合适。
陈柒自然知道这一点，再说亲眼看到叶清函消瘦的样子，作为他的徒弟陈柒也焦虑，能帮着做点事情，他乐意之极，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得知他要芒硝制冰，张笃行同意给他芒硝，然后厚着脸皮问他，“你这制冰的法子真可行，回头能不能请你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替咱们制一次冰？”
陈柒直接把制冰的法子告诉张笃行，让他自己去制就行。
张笃行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千恩万谢的，矿厂不透气，又热，每年夏天都有很多人中暑，这要是能自己制冰出来，那这个夏天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陈柒却说这方子是他书中看到的，并不是他独创的，没什么大不大方的。
张笃行也知道，有人懂得自己制冰，却不知道原来这东西是以前就存在的，只是多数人不知道而已，所以从这点来说，陈柒还是挺大方的。
陈柒却不管张笃行怎么想，他拿着芒硝回到外塘村，就直奔柳家。
早上他来的时候，叶清函不在家，这会儿见他上门，她以为陈柒这是碰到问题了，就问他是什么问题。
陈柒说没问题，然后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是柳大哥担心您吃不好睡不好，特意问我懂不懂得制冰，我恰巧懂得，他便给了我一封手书，让我去矿厂那边拿了些芒硝回来。”
制冰的法子很简单，叶清函当然也知道，脑子却压根没往上头想，这会儿听陈柒这么说，她心道这莫不就是所谓的‘一孕傻三年。’？！
转念一想不对的，她是今年才怀孕，可却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夏天，所以是她的脑子压根没往这边想，而不是怀孕才让她变得迟钝的。
这么一想，叶清函顿时放松了，“谢谢相公，麻烦小柒了。”
这时，柳云帆已经按陈柒说的，拿来一盆的水和一蛊盛满凉开水的烧水壶。
只见陈柒将烧水壶整个放在装满水的盆里，然后不断往盆里的水中加入芒硝，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拿出烧水壶，打开壶口一看，里头的水果然变成冰了，陈柒松了口气地说道，“成了。”
虽然看到书里有记载，但没亲自试过，陈柒也不知道这法子，能不能成。
这会儿见真的制成了，他才松了口气。
柳云帆没想到就这样成了，“没想到制冰这么简单。”
“是不难，只是这芒硝一般人压根拿不到，所以就算法子简单，能制冰的也没几人。”
矿这种东西，无论什么矿，都是朝廷所有的，私人压根没机会碰这东西，“我想矿厂那边也很需要冰块，小柒不妨将这东西告诉两位矿监大人，让他们能将这制冰法用到实处上，想来他们会很感激你的。”
陈柒将张笃行本来想要他去帮着制冰的，他直接把制冰的方法告诉了对方的事，告诉柳云帆。
柳云帆听了直接对他竖起拇指，“虽然没去给制冰少了跟他们接触的机会，但因为这房子的事，无论张笃行还是裘□□反倒更会记他的好。”
他拿回来的芒硝不少，柳云帆让他拿一些回去用，陈柒拒绝了，“这东西还不是我现在能享受的，不过我会努力，争取将来有一天能用得上这东西。”
不说平头百姓，就是□□品的官员，夏天都不一定能用得上冰块。
陈柒觉得享受不该享受的东西是不对的，他觉得人之所以要不断上进，求的不过是‘配得上’三个字。
待陈柒走后，柳云帆就说，“一个能抵得住诱惑的人，将来成绩绝对不会小，妹夫家这个弟弟不错。”
“是挺不错的。”陈柒这番说辞，也很出乎叶清函的意外，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却没想到他有如此的见解。
因为有了冰的缘故，接下来叶清函的日子的确好过了不少。
转眼就进了六月份，水稻早都抽穗完，只等着饱浆后就可以收割，早稻收成好不好，这个时候基本就能看出来。其他的早稻跟过去相差不会太多，亩产就是有增加也不会很明显，可施用过硫酸铵的水稻跟其他水稻的差别，却能一眼看出来。
首先它的分蘖就比其他水稻多两个三穗，其次是每穗上的稻谷颗粒明显比其他水稻多，不说亩产多多少，起码多个二三十斤绝对没问题。
经过将近两年的努力，去年吴县的晚稻亩产已经将近400斤，施用这硫酸铵后，收成个420几430肯定没问题，几乎快赶上原先没用过肥料的年亩产量，叶清函还说等她再研究出其他肥料，到时候配合着一起施用，产量还能往上拔高一个层次。
另外她手头上正进行的水稻‘嫁接’的活计，如果顺利那培育出来的种子，会远远比他们现在种的种子。
好的种子，再配以肥效高的肥料，那亩产量绝对会更好。
陈县令原先还担心，等叶清函跟着柳云帆离开吴县，他凭借政绩升迁的机会就少了很多。结果没想到柳家又发生了柳祖父的意外，虽然他也对柳祖父的意外离世感到惋惜，但叶清函因守孝还要在吴县待上两三年一事，却是极让他高兴。
因为他坚信，有叶清函在，接下来两年时间，吴县无论基建方面，还是粮食增收方面肯定都妥妥的，如此三年后，他的升迁就非常有希望。
大部分当官的人都想升官，他也不例外，对可能助他升官的人，陈县令非常乐意与之多往来，所以叶清函虽然已经卸了主薄之职，陈县令还是会时不时关心一下她。
无论之前的董士宏，还是现在的陈县令，都是品性不错的官员，叶清函也极乐意跟他们往来。每次陈县令对她表示关心，无论是他本来人，还是遣人来，她都会给适当的好处，有时是用的东西、有时是一些好的建议、有些则是她底下的人倒腾出来的小东西，都不是价值很高的东西，但都送得极走心，让人不用担心收受贿赂的同时，又能用到实处。
为此，不仅是陈县令本人，就是陈县令的妻子都极喜欢她，有一次还跟陈县令一起来看她呢，总之就是这陈县令甚至夫人都跟叶清函的关系很是亲厚。
临近稻谷收割，陈县令特意遣人问了具体的收割时间，然后到了收割日，他携陈夫人一起到了实验田，想亲眼见证这实验田的亩产，是不是如叶清函说的那样。
这天想亲眼见证实验田亩产的人，可不止他一人，伍子敬、徐紫闻、叶清函两夫妻以及研究所的一干人也个个都想知道，所以当陈县令两夫妻到的时候，实验田边已经有不少人。
大家都说这实验田里的稻谷，不仅比其他水稻穗多粒多，还更饱满。
事实也的确如大家说的一般，所以大家伙儿都蠢蠢欲动的想亲自下地收割。可惜叶清函说，在收割的过程中，还需要做相应的记录，这些得熟悉的人才做得来，所以叶清函婉拒了包括陈县令和陈夫人在内的一帮蠢蠢欲动的人，让研究中心负责水稻研究的人来负责。
水稻研究中心如今挂在徐紫闻的名下，所以这事儿就由他负责了。
他亲自带着包括陈六在内的五个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亩的试验田给收割完毕，稻谷打下后称量的时候，大家自发围绕着两个正挑着稻谷称量的人看。
称量的结果出来，亩产量足足有429斤，差一斤就430了，比原先的亩产足足涨了三十多斤。全县有十万多亩的田地，亩产涨三十斤，全县的田地收成就能多出三百多万斤，一些收成不好地又少的地方，整个县城的水稻收入估计都没三百多万斤，所以这数字怎能不叫人心动？！
陈县令当即就说道，“有这个数据，本官举全县之力，也一定将这肥料的事给弄起来。”没亲眼看到这东西的效果，陈县令没足够的底气去杠那些不愿意配合的人，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谁敢反对，他立马将人踢掉。
有了陈县令的支持，绿矾、煤炭、炼焦炉、干馏装置都不是问题，当然这些都需要时间和人，不是随便就能完成的，叶清函只是把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和人告知他，就由他张罗这些前期的准备了，她则开始忙起了家里的早稻收割。
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因着人瘦的原因，肚子看起来特别大，上到婆婆丈夫下到小叔子都不让她忙活地里的事，个个怕她有个闪失，所以叶清函只能承担起做家务的活计。
因为都吃素，且大夏天的也不能弄什么油炸的东西吃，所以其实没什么能让她发挥的。主食上每天大米饭、包子轮换着来，菜方面有手工面筋、豆腐/豆芽、时蔬等，除此外还有冰镇绿豆汤、冰镇地瓜汤等。
考虑到大房的大嫂已经临产，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菜有些困难，两人商量了一下 ，干脆合着一起煮，这样两人也可以聊聊天。
大房三兄弟三妯娌，都在一个屋檐下，虽然大矛盾没有，但磕磕绊绊的总是难免，尤其三弟媳还是个一直不怎么看得上两位嫂子的城里人，因为有她在，这段时间家里的启齿比过去几年多多了。
“嫁给兄弟多的人家有好处，也有不好的。兄弟多了，遇到事情能帮衬的人就多，可兄弟多了意味着妯娌多，妯娌多矛盾就多。这世上的事，真的没样样好的。”大堂嫂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嫁到柳家当媳妇，比给其他人家当媳妇好多了，所以大堂嫂也就有几分感慨，并没太多的不满，“娘原先已经有分家的打算，不过还没说好章程，祖父就出事，这事也就耽搁下来，再提这个想来得等出了祖父的孝。”
虽然就在隔壁住着，但叶清函不是个会关注别人家家事的人，并不知道大房那边早先有要分家的想法。不过想想柳祖父的行事作风，大房有分家的想法倒也不意外。
她不知道大堂嫂这般说，是想分家还是不想分家，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一年时间其实很快的。”守孝有爷不藏孙的说法，大房因为柳林健在，三个儿子只要守一年孝就行。
“其实在咱们这样和谐的家庭里，分不分家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搁其他人家分家时，长子嫡孙通常分大头，柳家这边却是兄弟平分，不过老宅一般分给长子，另外的儿子则另盖其他屋子。
他们现在住的老宅，已经有些年头，虽然保护得不错，却肯定比不得新盖的，所以分家得这样一个房子对她来说并不是太有吸引力，“不过家里的孩子多，年岁又渐长，屋子渐渐住不开，还是分家的好。”
听她这样说，叶清函就事论事道，“对，孩子大了的确应该给他们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这样对他们有好处。”
“我也是这样想的。”她的大儿子已经有九岁，再两年都可以说亲了，要是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说不上好的亲事。
她现在已经有两个儿子，肚子里这个怕也是儿子，三个儿子又要读书，又要给他们娶媳妇什么的，丈夫虽然赚得还行，但大堂嫂觉得还是不够，“你觉得我也弄点藤回来，学着编像你娘家大嫂编的一样的藤车卖，怎么样？”
叶大嫂先前编的藤车，早就编成功，在县城那边很是受欢迎，价格卖得比较高，叶大嫂靠着这个挣了不少钱。见这东西受欢迎，已经有不少人跟着做，加上叶大嫂现在又是怀孕，又是带孩子，还要做家务什么的，没多少时间做这藤车，便没了收入，这正是叶大嫂恼叶父一颗心向着女儿的原因之一。
听大堂嫂也要弄这个，叶清函倒没生出她抢叶大嫂生意的想法，“挺好的，就是你现在马上要临盆了，还是先以孩子为主，等出了月子再说。”
“所以你不会觉得我这是抢你娘家大嫂的生意吧？”
“当然不会。”做生意并不是独一家就最好，有的时候做的人越多，反倒越能招揽来生意，“有这个需求的人多了去，一个人能做的却有限，再抢也抢不到哪里去。”
听她这样说，大堂嫂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有这种想法。”
这事儿她跟丈夫提过，丈夫的意思是这生意是叶清函的娘家大嫂想出来的，别人去抢没什么，他们作为亲戚跟着去抢就有些不厚道，让她不要想这事。
今天开这个口，她不过是想探探叶清函的态度，她真要介意，她并不是非做这个不可，结果没想都她竟然半点不介意，“我就是要做这个，怕也得老长时间的。”
就算孩子生出来后，也还有养的问题，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照顾，其实得闲的时间并不会多。
叶清函表示了解，然后就把已经盛好的午饭，利索地搁到食盒里，“走吧，咱们这就给他们送午膳过去。”
为了免去一帮人来回跑的时间，午膳是他们做好了给送过去，然后顺道在那边帮着捡捡掉落的稻穗，等他们吃完后，收拾好了两人才拿着碗筷回家。
大房人比较多，食盒比较大，考虑到大堂嫂肚子比较大，叶清函都是跟她换着拎的，对她的照顾，大堂嫂一直挺感激的，“本来当嫂子的应该照顾弟媳才对，结果到头来都是我这当嫂子的占便宜，有时想想挺没脸的。”
可她的身子是真的很重了，而且因为临产在即的缘故，肚子总有下坠感，拎太重的东西，容易引起肚子发紧，很是不舒服，所以她也没跟叶清函客气，只是心里总个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是碰巧了，不然我也不会专门腾手帮大嫂。”赶巧两人都是大肚婆，那比起快生的大堂嫂，她这六个多月的肚子，做一些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两妯娌一路说一路往田里走，见两人拎着食盒，大家就知道他们这是来送午餐了。
田里其实不乏顶着大肚子干活的，见这两妯娌每天只需要送送饭、不用下地干活，有人心里泛酸了，“哪家怀孕的媳妇不是生了才休息，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就他们金贵。”
听到她的话，当即有人反驳道，“人家那是遇到好婆家，有懂疼媳妇的婆婆，哪里就金贵了？”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所以谁家有适龄的闺女，要是能入了海哥儿的眼，那就真是进了福窝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