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050章 换种方式

有妻子布置的任务, 有先生提的建议，柳云帆那颗惶惶然的心总算得以缓解。

回想起初初给父亲守孝时，内心除了伤心外, 还有彷徨和孤独。这次同样伤心, 却因为有老师的指引，还有妻子的陪伴，更有属于他的孩子在妻子肚子里成长, 他内心再无彷徨和孤独。每天完成妻子交代的任务，写个小故事或者写首诗，甚至泼墨画上几幅画，慢慢的他那颗因为又要三年才能下场考试的心，渐渐稳了下来。

当然村里有不少人为他惋惜的, 觉得他又要耽误三年，太过可惜，更多的却是安慰他, 告诉他指不定再三年的时间, 他能给考个状元回来，让他稳住别放弃。

柳云帆接受了他们的善意, 投桃报李, 他也说了如果家里有读书的孩子, 遇到功课上的问题，可以来找他, 他会尽量帮着解答。

在这片和谐中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那就是曾经跟柳家定过亲的谢家。当然, 以柳家现今在外塘村的地位，谢家还不至于公然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爽。

暗爽什么？

自然是暗爽柳祖父出事, 柳云帆今年又不能下场，叶清函这个主薄也没得当，大房父子几人也只能在家守孝。

为什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

主要是与柳家退亲、转而跟郑家结亲的事，跟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谢家本来以为跟柳家退亲，他们会因为郑家这门亲事，蒸蒸日上。

起初，谢均也的确沾了郑家的光，先进了县学，而后又在郑功明的教导下，考中了秀才。可谢均考中秀才后，报喜却不是来谢家报，而是去郑家报。更过分的是，那郑霜儿自己不愿意回来，还不让谢均回来，慢慢的谢家开始对郑霜儿这个儿媳妇不满了。

但因为还要依靠郑功明考举人，甚至考进士，他们倒是没想对郑霜儿干什么，只是拾掇谢均不要被她霸占得死死的。如果郑霜儿不同意他纳妾，那就外头养一个，好歹给家里留个后。

在郑霜儿面前体会不到男人尊严的谢均，渐渐的被家里说动，听从家里人的劝说，真在外头养了个温柔似水的孤女，更在她有孕后，将人送回谢家，想的也是让这个女人替他在家尽孝道。

这事情虽然不厚道，倒也没人说什么，毕竟那郑霜儿的确过分。

可他们以为的柳家帮衬不上他们，却因为有叶清函的存在，其实很能帮衬得上。而他们以为的被他们退亲的柳叶，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亲事，结果人家却得了去年院试案首的青睐。

叶清函的事过去比较久，倒是没人再提起，但陈澍让人上柳家提亲后，大家私底下就开始议论纷纷，说还好柳叶没嫁给谢均，不然就谢均这样的人品，成亲怕也难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直听得谢家人心里头不痛快，却也奈何不了什么。

这事情还没过去多久，柳叶就风光大嫁，更刺激人的是年初二那天，郑霜儿跟谢均因为外室女的事差点打起来，柳叶两夫妻却在恩恩爱爱在全村闲逛。

强烈的对比，几乎让全村的人把谢家当笑话看待，这个态度在当天晚上谢均被废了男人的根本后达到顶峰。彼时，不说谢均的父母，就是先前的谢粮长都后悔退了柳家这门亲。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再后悔事情也无可挽回。

谢均没了男人的根本，就算功课好也注定与科举无缘，如此情况谢家自然不愿意再忍那郑家。于是，谢粮长凭借自己当粮长时经营起来的关系，让那郑功明当不成了县学的教谕。

郑功明因为那张嘴，在县城里得罪了不少人，原先大家顾忌着他是县教谕，不敢跟他对上，这会儿他不是教谕了，大家就再没顾忌，郑霜儿未婚就跟男人滚一起的事本来就被世人所不喜，原先有所顾忌大家只在背后偷偷的说，如今没顾忌了大家就当着他们的面说，甚至当着她跟谢均的孩子的面说。

那孩子原本就没什么玩伴，这下子更没人愿意跟他玩了，怕影响这孩子的成长，最后郑功明只能咬牙带着闺女和外孙离开吴县，具体去了哪里暂时不得而知，至于已经废了的谢均，郑霜儿既没跟他和离，也没带走他。

这是没打算跟谢均过日子，也不想让他再有机会正儿八经的娶妻子。

这会儿谢家万分庆幸，先前让谢均养外室，这外室也争气地给他们生了个大胖小子，不然谢均这一脉到他这代就得断子绝孙。

虽然把郑家弄走，但谢均永远恢复不了，柳家和柳叶的日子却越过越好，谢均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无论他还是他爷爷现在都动不了柳家，他们只能在心里难受着，所以听到柳祖父去世后，谢家人是高兴的。

在他们看来，明明谢家比柳家根基深，没道理谢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柳家却越来越好，柳祖父的意外，总算让他们那颗不平衡的心，得到了些许缓解。

柳家并不知道谢家人的心里活动，不然凭借柳家现在在外塘村的声望，一定喷得谢家后悔有如此阴暗的心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家各个人都调整了自己的计划，慢慢给自己安排上孝期能做的事。

担任课税局大使时，很多事情都是叶长盛帮着去办的，但现在叶长盛已经是主薄，手头事上多又要跟进水泥推广一事，腾不出精力再帮衬她。还好，陈澍的六弟七弟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来跟她一起学本领。

两人春耕完后就来了外塘村，只是柳祖父突然出事，叶清函腾不出时间和精力教他们，但她先前带的那批人有学得还不错的，叶清函就暂时让两兄弟跟着他们先熟悉。

这会儿总算腾开手，叶清函便叫了两兄弟过来，先问他们经过了解，是不是确定自己还喜欢这些事儿。

得到两人的肯定后，叶清函又问他们对哪块感兴趣。

性子比较跳脱的陈六，表示自己对她说的给庄稼做‘嫁接’比较感兴趣，也就是对种田比较感兴趣。

虽然比较小却比陈六沉稳的陈柒，则表示他对研究出肥效更好的化肥感兴趣，也就是对化学比较感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所以对底下一干人，叶清函素来都照着他们的兴趣做安排。

于是陈六和陈柒各自主攻的方向，就这样定下来了。

今年杂交水稻的主要工作，是将去年的野生稻种种植下去，挑选出不育株，然后进行人工授粉，繁殖出不育种，为三系法做准备。去年的野生稻种植是徐紫闻做的，今年这事儿还是由他负责，但他不懂什么是不育株，不懂怎么进行人工授粉，只能叶清函带着做。

陈六既然对庄稼‘嫁接’感兴趣，自然是跟着徐紫闻，徐紫闻因为一直天南海北的闯，一直没成家，陈六的性子讨喜，跟徐紫闻相处得挺好的，徐紫闻不仅教他专业知识，还教他读书识字，并不需要叶清函操心太多。

陈柒这边对化学感兴趣，这个就需要叶清函亲自教他。叶清函先告诉他一些生活中的化学现象，比如盐的提取、比如酿酒、比如造纸等中涉及到的化学反应，告诉他蒸馏、结晶、干燥等都属于化学中常用的操作方式。同时还让他看《本草纲目》，让他看其中的纯金属、金属以及硫化物等一系列的化学反应。

看过理论就是实际操作，蒸馏、结晶和干燥都不需要很复杂的器皿，日常的一些容器就能做这些实验。

陈柒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每个实验听她讲解过一次，他就能摸索出来，还能照叶清函要求的格式，做出漂亮完整的实验记录以及实验结果。

确定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在这方面又有天赋，叶清函开始带着他跟自己一起去弄化肥，同样是示范了一遍给对方看，他就能熟练知道这当中的操作，并且懂得提出更好的焦炭制氨法，改进因为捂得太紧，老是熄火的问题。

有这么个得力的助手在，硫酸铵的制作速度快了起来，虽然没来得及用这个当基肥，但用来给水稻追肥还是可以的。当然，虽然速度起来了，但毕竟是实验，所以得到的硫酸铵只能施用在试验田里。

上辈子没少做田间实验，没人比叶清函更清楚，田间实验数据记录的重要性，而且这化肥是她的杀手锏，她没打算像水泥一样，完全将它交给官府把控，它并没把整个工序都公开来，而是只给官府知道一部分，隐藏了一部分。

陈县令也知道她的意思，倒是没想抢这个东西。

共事有些时日了，他很清楚叶清函的脾气。

如果你敬她，她自然乐意跟你，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可如果挑战了她的底线，她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的。完全可以互惠互利的事，他没想独占或者独吞这些东西，所以对叶清函没完全将工序交出来的事，陈县令好像不知道一样，并没去过问，他只关心这东西弄出来后，对庄稼生长的用处具体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