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046章 强烈对比
谢家的热闹, 两夫妻无意多看，听说了各种缘由后，两夫妻就告辞过大家, 继续往村尾走。两夫妻到家的时候, 陈澍和柳叶已经在家。
陈澍家里就七兄弟不用等姑子回家，又想着过年后，柳叶就要跟着去长洲县, 怕是老长时间不能回来，夫妻两就商量着早点回来多陪陪方氏。
此时，柳叶正陪着方氏说话，陈澍则自己在书房看书。
听说妹夫在书房，柳云帆跟母亲和妹妹打过招呼, 就去了书房。
叶清函有些奇怪柳海，竟然没在家帮着招呼陈澍，顺嘴问了一句, 才知道柳叶的两个小叔子跟他们一道来了, 柳海带两人去找李子。
说起这两个小叔子，柳叶觉得好笑又可爱, 同时心里有几分豪情, “嫂子, 你一定不知道，他们这几天都缠着我问什么？！”
想到自己先前去陈家, 那两小子缠着自己问的各种问题, 配上柳叶的表情, 叶清函心里已经有猜测，却还是配合着道，“恩, 都问了些什么？”
“他们问我你每天吃的东西，是不是跟我们吃的不一样？我告诉他们咱们每天都吃同锅饭。他们又问我，为什么咱们吃得一样，我不如嫂子聪明能干？我告诉他们，嫂子的聪明能干是在娘家养成，他们说等有机会来咱们这里，一定要去叶家问问，他们怎么养的你，把你养成这般厉害？”
叶清函心道，他们真要去叶家问这问题，怕是得让叶家那波人，心里头个个都不是滋味儿，毕竟原主的厉害，都是为了在那个家更好生存立足练就的。
虽则如此，但他们真要去叶家问，叶清函也不会阻止。
她觉得有人帮着他们回想回想过去，对叶母和叶长松都是好事。
“我告诉他们，嫂子的优秀，不仅跟成长环境有关，还跟嫂子每天都会花时间读书有关。然后，他们竟然央求相公，教他们识字。”
“你都不知道，相公听他们主动要求识字，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更直接伸手去探两位小叔子的额头，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
想到当初的场景，柳叶就乐得不行，“相公说以往他不是没想过教弟弟们识字，可几个弟弟每次听到识字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没人愿意跟他学。如今两位小叔子受你影响，主动提起识字，他说这趟回来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因为嫂子的缘故，公婆叔嫂都对我很是和颜悦色，两个小叔子得知我跟你学了很长时间，都喜欢缠着我问七问八的，我在陈家的日子很是好过。这些都是托了嫂子的福，谢谢你嫂子。”
这些情况，叶清函回来前，方氏已经听女儿说过了，现在再听一遍，她还是喜滋滋的，“自打你嫂子进门后，咱们家真是福气不断，莫怪人家都说咱们家娶了个有福气的媳妇。”
“我也觉得大哥娶了嫂子，有福气。”
诸如‘旺家媳妇’、‘有福气的媳妇’之类的美称，叶清函自然没少听，每次她都是听听就过去，并不将这些当回事，如今听婆婆和小姑子这般说，她如此说了一句，“只要足够努力，福气自来。”不努力的人，就是福气来了，也接不住。
“叶儿也是努力的人，今后你的福气，也会越来越多的。”成亲了就不能再叫姐儿，叶清函就随方氏叫叶儿。
回想自己跟嫂子开始识字，开始学养兔子，听嫂子的建议给兔子做记录、总结规律起，每天都很忙碌，但心里每天都很充实。充实到连退亲这种事，都轻而易举就被她给忘记。又因为识字有养兔子的本事，她甚至有底气以退亲之身，接受秀才的提亲，并且因为自己学到的这些本事，在婆家受到了尊重。
虽然她现在得到的福气还比不得大嫂，但她真的比以前有福气了。
所以这就是大嫂说的，越努力就越有福气？！
“我明白了大嫂，今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叶清函很开心，“我们叶儿是个聪慧的人，嫂子相信你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女儿的改变，方氏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这当中儿媳功不可没，如今又有儿媳这番话，她对女儿子夫家的生活有了更多的底气，“娘现在最乐意看到的，就是你们几个这样相亲相爱的。”
“娘放心，我们会一直这样的。”柳叶很肯定地告诉自己的娘亲。
柳叶对叶清函的态度，早就超过了姑嫂之情，她还将叶清函当成自己的老师，一个值当她一辈子去尊敬的老师。
她很肯定，她对这个嫂子的态度，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方氏不担心柳叶跟其他兄弟姐妹的相处，她担心的是另一个闺女，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另一个闺女的心思已经有些偏了。
这个偏的心思要是不及时给她修正过来，随着其他兄弟姐妹的日越发好过，她怕大闺女的心思会越来越偏。
想到此，方氏有些忧心忡忡。
柳枝在柳叶成亲前眼红妹妹的嫁妆，说的那通话，方氏以为除他们母女两外，没其他人听到。他们不知道其实叶清函听到了，虽然没听全，但不难猜出全部，见方氏的样子，她便知道婆婆这是想起了大闺女的事。
她自问柳家这边包括她本人在内，对柳枝这个大姑姐已经很好，做得够多了，如果她还不知道知足，最后一定是慢慢将大家对她的感情都消磨没，就像曾经的叶清薇消磨掉叶祖母和叶长盛的感情一样，最终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进门时，柳枝已经出嫁，姑嫂两没怎么相处，且柳枝还做了几次让她不痛快的事。所以对这个大姑姐，叶清函的态度就是对方懂得好，那力所能及的事，她不介意伸手帮扶一把。对方要是个不懂知足的，她只会做表面功夫，绝对不会像对柳叶这个小姑子这般尽心。
想到谢家的事，叶清函觉得有必要提一嘴，“谢家那边，这会儿正闹着。”然后把闹的缘由说给了柳叶母女两听。
闺女如今嫁了更好的人家，曾经跟谢家的亲事，家里人慢慢淡忘，如今听她提起那个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孩子，方氏有些感慨地说道，“谢均那孩子原先瞧着还不错的，想不到变成如今这般样子。”
“只能说他原先装得好。”对这个前未婚夫，柳叶如此评价了句，“反正无论他今后如何，都跟咱们没关系了。”
“的确跟咱们家没关系了，不说他们了。”
他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要知道在婚事被耍了的不止他们柳家，柳家的新晋姑爷陈澍也被耍过。碰巧的是耍了他们的男女，正好是已经结成夫妻的谢均和郑霜儿。
不像谢家退亲的事，没对柳家带来多大的影响，郑霜儿的悔婚，可是让陈家受人嘲笑了老长一段时间，甚至连累陈澍在县学待不下去，转到长洲县去借读。
柳家能如此淡定看待谢家的热闹，陈家这边却不会，所以当柳叶那两个小叔子回来，家里就都是他们那狠出了恶气的话。
“没想到让郑家为之放弃跟咱们家亲事的男人，竟然光明正大在家里养了门妾室，看到郑家那女人跟泼妇一样叉着腰再那骂，我除了心里暗爽外，就是庆幸她跟四哥的亲事没成，不然就她那种骂人的架势，咱们家谁也不是她的对手。”陈六心有戚戚地说道。
“想到因为他们家悔婚，咱们受到的那些白眼，再看她疯子一般的样子，我只想说她的今天都是她自找的。”当初要是好好跟他们家把亲事结了，哪怕她的性子再糟糕，他四哥也绝对不会像那谢均那般下她的脸。
“可不就是她自找的，等回去了，我一定把今天看到的事好好宣扬一番，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桩亲事没成是我们赚到，不是我们亏了。”陈六幸灾乐祸地说道，“要不是他们悔婚，咱们家四哥哪能娶到现在的四嫂？！”
不娶到现在的四嫂，他们家哪能跟叶清函这个女主薄当亲戚，哪能亲眼见证一个没正儿八经读过书的人是怎么走上仕途之路的啊？！
“以前还当娶官家小姐很有面子呢，看那谢家的样子，就知道这官家小姐娶回家，还不如娶个门户相当的农家女呢。咱们家四嫂虽然不是官家小姐，但我看她浑身的气度可一点不比那个郑家差。”
“对，娶媳妇过日子，还是得娶咱们四嫂这样的，而不是娶个祖宗一样的女人回家。”
谢均可是说了，要不是那郑霜儿成亲这么长时间，除了成亲当天就生孩子的时候回了这里一次，她自己不愿意回来还拦着不让他回来，他也不至于再在外头纳这么个温柔可人，又愿意替他侍奉双亲的妾室。
也就是说他四哥要是娶了这个女人，可能连家都回不了。
他们家可是在四哥身上倾注了所有，要是他娶了媳妇后连家都回不了，那他们家里的人都该伤心了。
两兄弟越想越觉得，他们跟郑家的这门亲事没成，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
这么一对比，两兄弟觉得他们的四嫂简直太好了，于是又跑到柳叶跟前说道，“四嫂四嫂，你跟我四哥简直就是那天赐的良缘，你一定要好好跟四哥过日子，把你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气死那对曾经辜负了你们的夫妻。”
“小七说得对，对那些曾经辜负过我们的人，最好的报复就是把日子过得他们怎么都比不上。”陈六赞同地说道，“那郑家女以为谢均比四哥更好把控，所以选择了他，如今谢均在外养妾室，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今年只要四哥顺利得中，明年的会试殿试也顺利就能当官，到时谢家就会发现他们为了前途放弃你，最后反而让你顺利当了官夫人，心里头肯定也是各种不是滋味。”
想想那画面，陈六就心里头暗爽，“所以四嫂陪四哥读书的时候，千万好好监督他，不要让他有任何的机会偷懒，知道吗？”
听到陈六的话，柳叶有些哭笑不得，“是你自己要你四哥教你的，他花时间认真教你，你不用心学，他就罚一下你，倒是被你记恨上了？”
两位小叔子虽然立志要识字，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真学起字来，可没想象的那么简单，陈六性子跳脱、坐不住，陈澍要求又严格，这小子没少挨罚，这是记恨上了。
两个弟弟一回来，就吧嗒吧嗒说郑霜儿和谢均的事，陈澍早听到了，只是他正跟柳云帆这个大舅子就一道题目展开激烈的讨论，便没着急出来说他们，结果一出来就听到陈六这臭小子，要自家媳妇监督他、不能让他偷懒，直接被他报复性满满的话给气笑了，“也不知道是谁说认真识字，然后找叶主薄跟她学怎么更好的种田的，结果一坐下来，就跟椅子上长钉子一样，这里动那里动的。”
“就你这种学习态度，就是给你十年时间，你都没办法把字识全，怎么跟人叶主薄学种田？！”
在崇拜的人面前，被自家亲哥揭了老底，陈六面子有些挂不住地为自己辩解，“《新编对象四言》的字，我基本认全了好吧？！”
“《新编四象四言》只有388个字，还都是最常见的字，认起来最简单。而我们要识的字总共有三万多字，当中不乏晦涩难懂的，认起来可比《新编四象四言》里的字难多了。就你这种学习态度，没个十年真认不全。”
《新编四象四言》是民间非正规教材，都是些最基本的字，常被用来教授像陈六陈七这样的人。
听亲哥这样说，陈六厚着脸皮问叶清函，“柳家大嫂，我想跟李子他们一样跟你一起学种田，你能不能收了我？或者说，你怎么样才会愿意收我？”
叶清函缺人吗？！
缺，而且还非常缺。
可她现在没有足够的本钱，压根养不起太多人，只能放缓脚步来。
好在，先前她挑中的、跟她一起学堆肥、施肥的那十人，经过一年多的学习，无论识字还是种田的理论都已经有一定的基础。这些人都是品性不错的孩子，早都表示等他们年岁到了，不能再享受县衙的福利时，还希望能一直跟着她一起学本领。
不过这些人家里会生活得那般困难，就是家里人口少，没男丁，这就意味着他们基本都是家里的独苗苗，所以等她要离开外塘村，换其他地方继续她的事业时，这些人是没办法跟着一起的。
她需要的人才，不是随便抓就有，而是需要长时间的培养，她本来就有再招些合适的人跟着她一起学的想法，如今柳叶两个小叔子见着都感兴趣，倒是不错的人选，只是有些话她觉得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我的确有再召集一些人的想法。”
“这些人呢，要有将来跟我一起离开吴县的条件和心里准备，因为等我相公科举出仕后，我就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至于离开这里后会去哪里，得视后头的情况而定。所以你们真有跟我一起学的想法，先想清楚愿不愿意离开这个生养你们的地方？你们又有没有条件跟我离开？等你们想清楚了这些，再来问我愿不愿意带着你们一起学吧。”
这个时代不比现代人，背井离乡的工作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大多数人除非生活所迫，或者在外能混得更外，不然很少人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
她已经教过一批没办法跟她一起离开的人，不想再教一批不能一起离开的人。
果然听说跟着她学的人，将来要跟她一起离开，陈六和陈七就没再继续嚷，而是表示他们会认真考虑她说的问题，具体晚些时候再给她答复。
见两个弟弟听了叶清函的话，就安静下来，陈澍不由对她竖起大拇指，“我还没见他们这么听过谁的话呢，嫂子不愧是能当主薄的人，能耐就是大。”
陈家的家庭氛围不错，因为上头有一连串的哥哥，最小的两个弟弟，从小就没太大的压力，性子是他们七兄弟中最跳脱难掌控的，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疯起来还跟几岁大的孩子一样，谁说都不见得有用。
叶清函刚想谦虚两句，就听到自家小姑子与有荣焉地说道，“我嫂子的能耐多了去，可不止这点呢。”
“对对对，娘子说得对。”从陈澍这熟悉的语气，不难听出这绝对不是两人第一次讨论这话题，饶是叶清函脸皮再厚，被小姑子两夫妻这么一闹，也有些不好意思。
围观了全程的柳云帆，难得见自家妻子羞涩，故意拔高声音提醒道，“行啦，没看到你们嫂子都被你们闹脸红了吗？”
听她这话，叶清函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当然。”自己的妻子，任何细微的变化，他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