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桑海之行（三）

又是五天，明辉终于等到了归来的荀子和他的一众徒弟。

作为江湖上流传的荀子最出色的徒弟，哪怕是一身干净素雅的儒家弟子服，混在一众徒弟中，此刻的“韩非”也是鸡群中独立的鹤，带着一种丹心侠骨的光。

有道是君子如玉，此时尚未经历死亡的‘韩非’更多的是双眼含笑的贵气和优雅。

生在帝王家的九公子受过良好的教育，配合一张面若桃李眼含秋波的俊美容貌可谓是相当吸引异性的注意力。

面对师弟师妹的疑惑，侃侃而谈随手便能引经据典且多有独到见解。

虽然身材偏于瘦弱，但他的神色从容不迫，气质中更带着不拘小节的浪荡洒脱和忧心忧国的悲悯人性，行事也不似一般儒家弟子循规蹈矩。

行文依法，为人似儒，心境类道，荀子最得意的徒弟这个称号确实当之无愧。

死过一次的韩非则是摘下了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公子面具，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潇洒如风。

他遵从着本心的指引又不像明辉一样会放任内心的阴暗面时不时的出来透口气。

两任韩非准备如何交汇沟通明辉现在没心思理会，又熬了十五天不能睡觉的日子，原本的窃窃私语已经快进展到了抑扬顿挫。

虽然明辉的极限远不止于此，但就像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的道理一样，有办法可以让他神清气爽，为何还要忍受这种痛苦的折磨？

修长白皙的指尖夹起一颗白子，将其置于棋盘之上，现在他得先把面前的这局棋下完。

棋是标准的围棋，明辉对面就是韩非的老师荀子。

屋内没有燃熏香，只有书架上摆放着不少的竹简，淡淡的竹简香混合着茶香，构成一股特殊味道，静谧又优雅。

空白的棋盘逐渐被黑白子所占据，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多是不时的喝一口茶，室内环绕着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氛，一盘棋结束，荀子将棋盘收拾起来。

“小友拥有如此天人之姿的容貌，棋道亦是高深，这盘棋老夫甚是尽兴。只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小友的下棋风格居然如此激进。”荀子抚着自己的上须缓慢的说着

“上善若水，以柔克刚，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子您才是棋中好手，就如那海中礁石。”明辉平静的恭维了一句

马屁人人爱听，尤其是明辉说的还是真心实意的马屁。

荀子端庄的点点头复又继续问道“此剑阴气极重，又富有强大的灵性和凶性，你说希望为这把剑找一个主人，为何会选择上老夫”

明辉的神色带上了一点追忆，眼中的情感如烟云飘荡，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恍惚，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当中。

“每一把有故事的剑都如一首歌，随着时间的流逝，曲终人散，归于尘土。每一段相遇都是一段奇缘，每一种选择都会吟唱出不同的长歌，这把剑，他的名字，叫做''逆鳞''，但我已经不在需要逆鳞.”

荀子捕捉到这份情感中的伤感、悲伤、无奈、缅怀之情，他选择相信明辉的话。

收起略带缅怀的神色明辉继续说道：“您虽然是身处儒家但思想上却是百家争鸣的集大成者，并不独尊儒术，我很欣赏天道自然天行有常的理论，还有您所著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不登高山。”

“我一直觉得您的文章铺陈扬厉，说理透辟，行文简洁又耐人咀嚼。”

没有人希望自己著了文章却得不到世人的共鸣，荀子能感觉到明辉话内的真诚，对方是真的在认可自己的思想。顿时心中的好感更多了。

“所以我相信您会为这把剑找到一个适合的主人”明辉放下剑盒，等待着荀子的答案。

“剑我收下了，但你可曾听过空谷足音，传闻在那里能看到自己的心。有机会你可以去试着听一听，戾气太重往往求而不得”荀子似有所指。

“空谷我踏过，足音也听过，只不过在空谷中的足音还尚未听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去试试的，感谢夫子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