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看香桃耀武扬威似的冲他晃着手里的酒坛子, 夏渊心下一落,眉头蹙了起来。
白日去鸿锦楼,他在白掌柜的酒窖坐了半晌, 脑中一直在天人交战, 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空着手从酒窖走出来的。
自从他忆起前世, 两人香风腻雨的画面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下意识认定, 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对她做任何事情。
若不是突然得知要回边关, 他早就要了她。
现在, 他不能那样做, 保持她的完璧之身,是他最后的坚持。
他知道香桃一喝酒就醉, 醉了的她诱惑又主动,他根本无力抵抗。
最后理智战胜了私欲,他没有带酒回来,没想到她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夏渊黑着脸,眸光阴沉, 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掷地有声,“你知不知道, 你把自己放到多危险的境地!”
香桃抱着酒坛坐到他的身边, 理直气壮道:“知道啊。”
夏渊一时语噎,上下打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香桃小娘竟这般不自重。”
香桃一点也不生气,悠悠然倒了两碗酒,“你不是说打完仗, 光明正大的娶我,这怎么就不自重了?”
夏渊叹了一口气,避过脸,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的结果,却被她这一下击的粉碎,他心里很是不甘。
可怕的是,他还隐隐的期待。
悠忽之间,香桃的嗤笑在耳边炸开,“原来夏大将军不仅出尔反尔,还胆小如鼠。”
夏渊心里一个激灵,忍不住就去打量香桃,小脸莹白如玉,眉眼如画,粉唇微翘,还是好看的不像话,但有些东西仿佛慢慢的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她主动,而他却被动了呢?
香桃注意到夏渊的目光,心猿意马道:“怎么,我说的有错么?”
唇角一勾,夏渊突然就笑了,他俯身靠近香桃,眉尾高高挑起,语音玩味,“洛锦秋,你是不是激本将军不要失去斗志,一定要活着回来?”
香桃心下一跳,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喝了,胆子登时比平时大了许多,“当然,我还要做将军夫人呢。”
话没说完就被夏渊一把按进怀中,“你不必如此费力,无论何时,只要上了战场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活着回来,更何况——”
他吻去她嘴边的酒渍,“我心里还藏着一个人,想弥补遗憾,和她共度余生。”
香桃挣脱他的怀抱,也不去纠结他的话是刻意安慰,还是稳操胜券的笃定,她又给自己倒满一碗,端起来道:“那我先敬将军一杯。”
夏渊扯唇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碗,“当”的一声,瓷碗碰撞的声音在室内荡开,他仰头喝下。
冷白的脖颈拉出好看的曲线,滚圆的喉结性感迷人。
香桃心跳快了一拍,忙低下头把酒碗送到嘴边,唇刚沾了一点酒液,一双大手掠走了她的酒碗。
许是喝了一点酒的关系,夏渊笑的魅惑又禁欲,“你今晚只能喝一碗,不许多喝。”
香桃眼见着自己的酒被他喝的一滴不剩,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
夏渊哼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鼓囊囊的粉腮。
香桃顺手倒满酒碗,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那将军给我讲讲边关吧。”
夏渊莞尔,把凳子移到离她更近,拉着她的手,给她描绘他心中的边关。
他从沙漠讲到绿洲,从烤包子讲到煮羊肉,从士兵讲到胡商,在他的话语里,苦寒的边关渐渐丰满立体起来,原来在它荒芜凄凉的外表下,也有绿意盎然,奔放的生命和无尽的深情。
“听起来,乌里山一点也不比青云山差呀。”香桃一脸神往,不动声色的端起了酒碗,“关键还有美味的黑山羊。”
夏渊手腕一转,那还没沾到嘴唇的酒碗就到了他的手中,“如果青云山是佛光普照,乌里山就是塞外仙境,都是避世隐居的好地方,等我夺回乌里山,就带你去看看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香桃才没被他描绘的美好愿景冲昏头脑,而是竖着柳眉发怒,“夏怀瑾,你就那么怕我喝酒?”
夏渊掀起眼皮觑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喝,又何必急于一时。”
香桃才不信他,她转身跨到他的大腿上,双手箍住脖颈,爬到他的脸上,委屈道:“我不好么?”
夏渊心里一骇,整个人怔住,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上一世,她稚气的问了同样的话,就是这句话,让他彻底沦陷,念了她两辈子。
一样的娇嗔,一样的楚楚动人,可是,他知道,这一世,她好好的,没有痴傻,也没有喝醉,他有点看不懂她。
夏渊敛眉垂睫,声音低沉,“洛锦秋,你今日三番五次勾引我,到底要做什么?”
香桃心下一落,眼中蒙上一层水气,“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他。”
自第一次和夏渊有了肌肤之亲,她心底就凭空多了一个人,抓不到,看不清,思之却甜如蜜,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他的影子,却在每一次和夏渊亲近之后越来越清晰。
这个影子在和夏渊慢慢重合,她想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自然相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她以为自己带着恨来到这一世,可是那个影子仿佛在唤醒她心中的爱。
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数不清楚恨了多少年,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掰开了说,前世他并没有直接伤害她,是别有用心的人把他放到了那个位置,他没有义务查清真相,帮她伸冤,为她父兄报仇。
他只是冷漠,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冷漠而已。
可是想通也没用,她就是恨这个男人,也许...那并不是恨,而是求而不得的意难平。
前世有多恨,重活一世她把自己裹的就有多紧,她逃避他的所有,却逃不过自己的心。
她不知道心底为何无端多出这么一个人,一个像他的人。
□□慢慢发芽,可是她没有时间等它滋长,活了两辈子,她不想再有遗憾,她想把自己交给他,她想知道答案。
夏渊瞳孔倏然放大,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惧。
他心里一沉,难道她重生了?知道了上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是看着又不像,见她眼圈变红,泪睫于盈的样子,他的心突突的疼,“哪个他?”
香桃吁了一口气,把泪水逼回去,而后解释道:“和你接吻的时候,我总能看到久远记忆中的另一个人,我想知道——”
她拖着尾音,一口衔住他的唇瓣,气息轻吐道:“是不是你在勾引人。”
香桃的话其实夏渊听的不太清楚,但她的行为如晴天霹雳在他脑中炸开,唇瓣贴上来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被炸了个一干二净,留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愿望,盘旋在脑中很久的想法。
“你不要后悔!”
男人仿佛滚了热水,青筋暴起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反客为主的擒住送上门的猎物。
烛火明明暗暗的跳动,昏黄的墙壁上晃动着一双人影,室内春光暗涌,哔哔啵啵的爆炭声掩不住潺潺水声。
酒坛中的清液还剩大半,碗里亦是没来的及喝的酒,而人却早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