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愿意给我吗
“人心渐长，少傅如今想要更多了吗？”
“那殿下愿意给我吗？”邬席从来都不是在问宋嫣要，他是求。
“在我这里要东西，是有代价的。”宋嫣抽出来手，抚上邬席的脸，亲昵得好似仍在夜间，“少傅可以为我做什么呢？”
“殿下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的命呢？”黑色的眼睛里泛着的笑意更多了，流光溢彩的，好像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玩笑。
宋嫣看着邬席，有种高高在上的戏弄感。抚在脸上的手停顿在了邬席的眼角，轻微用力，就将那块按压得晕红了一片。
“我想要你的命，少傅肯给吗？”
邬席看到宋嫣含笑的眼底有一种奇异的光彩，他更注意到此时此刻，宋嫣眼中看着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良久，邬席才开口：“嫣嫣若是喜欢，又有何不可？”
爱是宋嫣的，命也是宋嫣的，他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好了。
“既如此，就现在吧。”
宋嫣收回了自己的手，干脆利落的动作不带丝毫留恋。他叫来了小路子，让对方拿了把长剑递给了邬席，而后倚在座位上，审视一般看着对方。
“让我看看，少傅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邬席已经站起来了，跟宋嫣离了些距离，但他手上拿着长剑，依旧是十分危险的。
如果邬席想要伤害宋嫣，这个距离内连躲都躲不开。只宋嫣一脸无畏，浑然不怕邬席会伤害他。
小路子不知道两人谈着谈着为什么忽然要他拿了剑来，不过在看到邬席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时，他还是惊呼了一声。再看太子殿下，一脸淡然的模样，他又硬生生将自己的话压进了嗓子里。
莫非是少傅大人刚才那话让殿下不高兴了？可不高兴也不至于直接处死啊，更何况昨夜殿下跟少傅大人那动静好一会儿才停下，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这样了呢？
宋嫣提了这样的要求，邬席如果不愿意仍然可以随时停下来。但他明白，只要自己停了，两人永远都只会跟现在一样。
退不得一步，进不得一步。
长剑锋利异常，才贴近皮肤，就已经将脖子割伤了。疼痛清晰地产生，可邬席手没有抖，主意也没有变。
最后一刻，才有一颗棋子从宋嫣手中掷出，堪堪救了对方一命。
宋嫣是真要考验邬席，假如对方要跟他耍心眼，只是做做样子，他这颗棋子不但不会救人性命，反而还会加快邬席的死亡。
从掷出手的那刻，棋子的方向跟轨迹就已经定好了。
长剑被棋子震碎，邬席手上脱力，脖子上的血也汹涌而出，一下子就将衣服染红了。
倒地之前，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应该是吓人的场面，可宋嫣望着邬席，眼中奇异的色彩更甚。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刻笑了，低低的声音自他嗓中溢出。
“传太医。”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路子在看到邬席流了那么多血后人都吓傻了，他连忙跑了出去，连在外候着的十名男宠都顾不上了。
香丹先将这些人安排在了西面的宫殿，等着宋嫣之后再做安排。
寿昌宫是宋嫣住的地方，御医过来这里的速度仅次于到宋宸那里的速度，见到邬席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脖子上的血多得吓人时，纷纷慌了神。
宋嫣虽然救了邬席，但对方下手根本就没有留有余力，是以受伤非常重。
皇室继承人自来便有一颗救命的药，就算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能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
宋宸那颗被他送给了宋澜，而宋嫣这颗，则是给邬席喂了下去。
药有奇效，加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在寿昌宫守着邬席一连半个月时间，人终于救了下来。
邬席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宋嫣高兴的神采。是真实的，像他很久以前，第一次在宋嫣脸上见到的笑容。
他没有叫他少傅大人，也没有叫他神仙哥哥，只是唤他的名字。
“邬席。”他拉着他的手，像孩童那样的依赖他。如果邬席当年一直陪在宋嫣身边，现在也应该会是这样。
爱可以为之生，也可以为之死。
邬席让宋嫣看到他是不一样的，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失去意识昏迷过去之前，邬席看着宋嫣的眼神告诉了他：你可以来宠我，也可以来爱我，不必害怕。
宋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他桀骜、张狂、矜傲，可他也会怕。
被陌生的女人抓走他怕，关在暗房他怕，答应永远陪着他的神仙哥哥消失了他怕，说好了会来找他却迟迟没有出现他怕，母妃死了他怕，要一个人走出冷宫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他怕。
真的，好害怕啊。谁来抓住我，谁来抱抱我。
没有人的，整个世界只会催促着让他自己站起来，让他不断地往前走，即使那条路上满是荆棘，也不可以退缩。他必须要走，要使劲地、拼命地走。
可突然有一天，浓黑的雾霭中有一束光遥遥地钻了出来，为宋嫣劈出了一条路。
那条路又宽又长，即使摔倒了也不会疼，因为它总会接着他。
“嫣嫣，我回来了。”
是彻底的回来了，那束光会永远环在宋嫣身边，直到死亡为止。
-
邬席的病在宋嫣的精心照养下很快就好了，送进来的那十名男宠也都被宋嫣送了回去。不光是他们，就连最开始进来寿昌宫的四名宫女同样没有再出现过。
宋嫣不愿意为别人多花心思，并不代表不会，当他想要哄一个人时，总是能做到最好。
入秋过后，邬席的伤已经彻底好了。因为当初太过用力，脖子上还是留了痕迹，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
夜。
明珠散出来的光远不及白天亮，邬席头发半垂，将脖子上的伤口挡住了，从后面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
宋宸连春天都没有挨过就死了，之后宋嫣继位，邬席是他亲自迎进皇宫，正儿八经拜过天地的皇夫。
历朝历代，就算是迎娶皇后，一应规格都远远不及宋嫣跟邬席大婚那日。世间所有的尊荣，宋嫣都给邬席了，连同他的感情。
在宋嫣将邬席纳为皇夫，且为了对方关闭后宫后，宁桓心中苦苦支撑的信念终于轰然崩塌。他一直觉得邬席可以的自己也可以，他们毕竟还有比常人间多出的四年。
但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有些事情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宋嫣也会爱人，可对方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他。
再后来，宁桓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邬席一早就跟宋嫣认识了。心中仅剩的那点不甘也消失殆尽，论先来后到，原来是邬席在先，他在后。
耳垂被咬得暧.昧，不注意间，竟没能压住邬席，叫他挣了过去。但第二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反应还没过，宋嫣已然将人重新制住。
他按住了对方双臂，即使身.下之人已经濒临崩溃，也仍不得放松。
邬席哭声渐大，宋嫣将人换了个面，主动将对方的手带着搂住自己。
“神仙哥哥。”这种时候，宋嫣还是喜欢叫邬席神仙哥哥，每一次都会获得相同的效果，“外面没有人，可以叫出来。”
他话音刚落，邬席就好像得了指令一般出声，每一声都夹杂着极度的破碎跟情.欲。
“嫣……嫣。”
“嗯，我在。”
宋嫣的手在邬席脖子上摩.挲着，在对方彻底失神之际，好好看了半晌，而后低头亲了一下。带着怜爱和无比的珍重。
“当皇帝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等过两年宋榆学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吧。”
“好……”
月明星稀，殿内殿外同样都是风光大好。
畅春楼再遇邬席那年，还是二皇子的宋嫣背对着门，眼中神色漫漫。他知道邬席在看着自己，却始终没有回过头。
浴池拉下少傅，被对方讨好到喘息不止那刻，太子殿下靠在邬席的肩膀上，陌生情绪极快地将他淹没又褪去。
那时心底有邬席重新归来的高兴和害怕，只凝结成了短短的一句话。
“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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