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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搞这么大动静,目标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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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问静深刻反思, 百姓不肯大规模种植芋头是因为朝廷的田赋不能用芋头抵扣,难以存储的芋头也无法作为长期食用的主粮,但是这不代表百姓就不能接受餐餐吃芋头每天吃芋头了。整个农村的人有三分之二的口粮是野菜、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吃过吃野菜粥的狗屎时代, 比野菜味道好一万倍的芋头没有丝毫的理由不能在一段时间内替代大米成为百姓的主粮。

她恶狠狠的笑:“那是胡某太仁慈了!总想着在芋头的最佳食用期让百姓吃的开心。”

一群手下小心的看着胡问静,是不是要提醒胡问静把嘴角的白沫擦掉?

胡问静厉声道:“来人, 传令!整个荆州粮食价格涨十倍!”

一群手下吓得魂飞魄散, 米价涨十倍那是要出人命的!众人拼命的劝阻:“老大, 绝对不行!”“刺史, 万万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粮食刚丰收就开始涨价的!”“荆州百姓会造反的!”

胡问静眼神诡异极了:“造反?怎么可能。”她嘴角抽搐:“胡某要玩一把大的!”

……

某个米铺前,掌柜一脸愁苦的看着四周的百姓, 深深的鞠躬:“小老儿也不想涨价的,可是这是朝廷的命令啊。”心里笑开了花,粮食价格涨十倍啊,这简直是给他送金子。

一群百姓愤怒的看着掌柜,却也知道掌柜没有说谎,这是朝廷的命令。有百姓愤怒的看着十倍的米价,这让百姓怎么活?有人高呼:“官逼民反啊!”

周围的人看傻逼, 米价涨了大不了不吃咯,本来就不是每天都有大米饭的, 多吃点野菜咯, 又不是活不下去,至于造反吗?有人淡定的转身走向菜市场:“听说芋头很便宜, 去买点芋头当饭吃。”

一群百姓点头, 芋头比不要钱的野菜自然是要贵了无数倍,但是比涨了十倍的大米那是便宜了无数倍。

有人唉声叹气,芋头十来天后就变成砖块了,就算不考虑口感, 满打满算也只能放一两个月,一两个月后米价若是还高到了天上,今年怎么过日子啊?只怕除了饿死就是造反了。

有人愤怒的道:“胡狗官!老子若是见了胡狗官一定要打死了她!”一群百姓赞同,荆州历史上最凶残的刺史老爷官老爷都没有在稻米丰收之后将米价上涨十倍的。

菜市场中,堆积成山的芋头前挤满了百姓,不时有衙役走过来怒喝:“除了大米,什么东西的价格都不许涨价,谁敢涨价就抓谁!”一群卖芋头的菜农完全无所谓,低价跑量,照样赚翻。

有菜农笑盈盈的看着周围的顾客:“这芋头还乱着呢,多了不敢说,三天之内绝对香甜软糯,赶紧买回去吃,晚了就不好吃了。”周围的顾客用心的挑着,既然注定了要长期吃芋头,好歹吃些味道好的。

某个百姓家中,几个孩子闻着芋头的香气,只觉幸福极了,大口的吃着芋头,软软糯糯的很好吃,比野菜粥好吃多了。几个成年人同样很是开心:“家里还有几十斤大米呢,悄悄的卖了,我们就有钱还债了。”米铺有官府盯着必须卖十倍,他可以悄悄的卖九倍啊。

另一个成年人道:“等卖了大米还了债,我们就去当流民投靠刺史老爷。”荆州人都知道刺史老爷的流民营地干活很是辛苦,从早忙到晚,一年四季都没有安生的时候,想要打个盹都会被皮鞭抽打,可是可以免费吃饭,每十天就有肉吃,只要去了流民营地怎么都不会饿死的。

又是一个成年人道:“对,那些口口声声要造反的都是蠢货,吃不起大米就去流民营地,刺史老爷会管我们饭吃的。”一家人哈哈大笑,只觉米价涨了十倍真是好事情。

某个村庄内,有百姓守在厨房门口坚决不离开一步,这压根不是大米,而是一袋袋的银子,若是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田野将,不少人忙着摘野菜,脸上却没有往日的愁苦,反而欢声笑语。米价涨了十倍,卖掉大米就能有很多很多的银钱,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了,简直是多吃一口野菜就能挣到一套房子的首付啊。

……

荆州在粮食丰收之后价格暴涨十倍,还是荆州刺史的命令,如此荒谬的事情立刻引起了周围州府的狂欢。

司州,某个豪门大阀的粮仓前灯火通明,驱散了浓烈的黑暗。

某个管家厉声叫着:“小心些,若是损坏了大米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一群门阀子弟欣喜的看着仆役们小心翼翼的把米袋抬上马车,按理说门阀老爷们是宁可大米烂在仓库里也绝不会卖大米的,可是这些大米只要到了荆州就能赚十倍啊,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祖宗十八代都会从坟墓里跳出来的。

门阀阀主大声的下令:“老五,老七,老十二,你们三个一起去荆州,多带些人,路上小心些。”大米本来就是重要物资,如今价格又涨了十倍,天知道有多少山贼盯着呢,万万不能在路上被抢了。

几个收到命令的门阀子弟用力点头:“放心,我们一定快去快回。”几百辆马车的粮食翻了十倍的价格,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最忠心的管事他们都信不过,不得不由门阀公子亲自出马。

扬州,某个庄园之内一群人忙着将大米运上船。

一个公子负手而立,江风拂动他的衣衫。他淡淡的看着运粮船,嘴角露出了冷笑:“今日吾替荆州门阀报仇矣。”胡问静丧心病狂屠杀荆州士人简直天怒人怨,他身上没有官职,出了写一些诗文痛骂胡问静之外做不了什么,今日却不同了,胡问静白痴一般随意的提高荆州的大米价格,荆州百姓怨声载道,他只要将大米运到了荆州,然后用五倍的价格出售,这荆州百姓一定会大喜若狂,跟随他推翻胡问静。

那公子望着江河上的船只,好些船只逆流而上,沉甸甸的船身吃□□。他冷笑了一声,这些人一定也是去荆州卖大米的,很好啊,去的人越多,他越是不显眼。

他极目远眺,一艘艘船只消失在西面的地平线上。

那公子不是鲁莽之辈,他想过若是无法煽动百姓造反,那他又该怎么办。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那我就赚了五倍的银钱回来。”也就是说这次去荆州,要么是胡问静被造反的百姓杀了,要么是他赚了五倍的银钱回来,怎么看他都没有损失。

他笑着道:“自作孽,不可活。”神情中流露出万分的自信,这个时代将是他的时代。

……

宜都国内,一群官员规规矩矩的坐着,眼下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放在了面前。

荆州刺史胡问静下令荆州各地米价上涨十倍,作为藩国的宜都国该怎么办?

从法令上而言,藩国与荆州刺史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完全不需要遵照荆州刺史的命令做事,可是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已经有荆州南郡的百姓进入宜都国大量的买米然后回到南郡贩卖了,不少宜都国本地的米铺都挂上了缺粮的牌子停止了售卖。

缺粮?缺你个头!刚刚丰收之后你丫缺粮?这摆明了是宜都国本地的米铺想着把大米高价卖到南郡去,十倍的差价实在是太诱人了。可若是宜都国的粮食都卖到了其他地方去,宜都百姓吃什么?若是宜都国百姓没了粮食,又会如何?

一个个问题在宜都国的官员的脑海中徘徊,越想越是恐怖。

宜都太守期盼着看着一群官员:“诸位可有良策?”一群官员有个P的良策,无非是守住出入,不许粒米出宜都国而已。但是宜都国这么大,又在荆州之内,随便哪个方向翻山越岭就到了美好的十倍米价的地方了,这“闭关锁国”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用不了多久宜都国内肯定粒米不剩。

宜都太守看着绝不出声的下属们,拿起茶盏慢慢的喝了一口,道:“大家要集思广益,开动脑筋,发挥主观能动性。”

一群官员笔挺的坐着,说得好听,不就是想要人背黑锅嘛,做梦!

谁都知道针对宜都国内粮食流失其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立刻抬高粮食价格,把米价同样涨到了十倍,可是这又会带来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剥削百姓,擅涨粮价,欺压过甚,官逼民反”。谁敢提议提高粮食价格谁就会被秋后算账,被宜都王司马冏砍成十八截。

一群官员坚决不动,粮食尽数外流甚至激发民变顶多是他们能力不够,撤职查办,提高米价激发民变肯定要掉脑袋,两害相权取其轻。

宜都太守悲凉的看着一群手下,真是深深的怀念萧明涵啊,为什么宜都王殿下就不肯再派几个英俊潇洒的人过来负责呢?这口黑锅他背不起啊。

……

洛阳。

司马亮举起酒杯,道:“饮胜!”转头看着歌舞。

从头到尾没有对张华说一句鄙视和责备的言语,但是张华的脸热辣辣的,在这坐满了人的大厅之内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孤单寂寞冷。

张华努力不露声色的看着大厅正中的歌舞。

那领舞的女子举止优雅又曼妙,旋转的时候衣衫上的金丝闪烁着光芒,真是好歌舞……好个头!

张华微笑着看周围的王侯公卿们,每个人都灿烂的笑着,仿佛专心在歌舞之上,可是他知道每一个人都在耻笑他,今日司马亮举办宴会就是为了耻笑他。

张华盯着歌舞,司马亮没有说一个字,可是这耻辱感却更加的浓厚了,司马亮都不屑打他的脸,因为他的见识比司马亮,比这里的王侯公卿们差了不是一个等级的。

张华脸上笑着,宽大的衣袖中干枯的手臂上却青筋鼓起。他竭力的提醒众人胡问静或者说司马炎贾充在荆州有大谋划,绝不可等闲视之,能够狠下杀手干掉了荆州所有官员和大门阀的胡问静绝对是有谋反之意。可是就在今天……

张华宽大的衣衫微微颤动,他极力的深呼吸,终于抑制了心中的无比震怒。就在今天,朝廷得到了飞鸽传书,荆州刺史胡问静下令荆州各地州府米价提高十倍!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命令吗?下这个狗屎一般的命令的胡问静难道不是世上最愚蠢的官员吗?

张华微笑着看着歌舞,浅浅的品酒,原本酒量很好的他只喝了几杯酒竟然就有些微醺,感觉身体有些摇晃。一个他的下属官员悄悄凑过来,低声道:“司空……”他微微摆手示意无妨,他还不会出丑,他只是有些愤怒。

若是胡问静不是该死的三不管官员,他就下令将胡问静捉拿下狱!

但此刻,张华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司马亮和一群王侯公卿们无声的鄙夷。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总算担着司空的职务,在大缙朝龙椅由谁坐未确定的时候,司马亮等人好歹要给他一些面子,没有公然的嘲笑他。

张华心中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周围,他一直战战兢兢,就因为判断错误了一次就被人小觑了?他很是愤怒,偏偏无法述说。难道他还能像个小女孩一般眼含泪水的哭泣,或者像个小男孩一般故意喝醉酒?

作为老头子的张华只能微醺,只能苦笑,只能默默地冷哼。

一曲歌舞毕,张华举起酒杯,轻柔的道:“好!”浅浅的饮了一口。胡问静只是个蠢货,一定要加上更多的定语,他认为可以加上“勇猛”、“没脑子”、“贪财”、“得意便猖狂”、“无耻”等等定语,司马炎和贾充若是指望胡问静为他们带来翻盘的机会无异于做梦。

大厅中另一个角落,司马攸和卫瓘笑着讨论着歌舞:“……倒是没想到汝南王殿下有如此的精妙的歌舞……”“……那弹琴的功力不错,那一段疾风骤雨让老夫心惊胆战啊……”

两人嘴里说着风月,飞快的交换眼神,胡问静绝不是鲁莽的菜鸟,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两人认为很大的可能就是故意装傻,司马炎和贾充指定的血脉保护者是个大傻瓜,绝不会对朝廷产生威胁,这才是胡问静傻瓜一样提高粮价的最大可能。只是,就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司马攸和贾充说着风月,品着美酒,看着歌舞,心中一丝的把握都没有。司马炎和贾充都是老奸巨猾之辈,怎么会被人轻易的看穿了目的?不转十七八个弯都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相。

“且看胡问静下一步是什么。”两个人都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了微笑。他们的聪明智慧也就和司马炎贾充在伯仲之间,想要飞快的猜测出对方的真实目的自然很有难度,但是他们占有巨大的优势,他们有朝廷大势在手,有十几万中央军在手,有偌大的大缙朝做依靠,他们就算猜错了司马炎贾充的手段,大不了也就是输了一盘而已,他们有的是筹码,输得起。可司马炎和贾充若是输了一把立马就完蛋。

……

几百辆驴车慢悠悠的进入了荆州地界,远远地看到几十个骑兵纵马靠近,马上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车队中的门阀子弟看着那胖女孩子身上既不是官兵也不是仆役的服装,一时猜不透对方是官兵还是贼人,小心的反问道:“请问阁下是谁?”

那胖胖的女孩子大声的道:“吾是荆州刺史麾下天下无双闻风丧胆专吃兔子黄泉的使者回凉!”几十骑吃吃的笑,一点点都不严肃。

车队中的门阀子弟听着这长长的名字,唯一搞清楚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是正经的官兵,但却是胡刺史的人,这是管事之类的人吗?他心中不解,恭恭敬敬的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黄泉使者回凉啊,久仰久仰。”那长长的名字他就记得最后几个字了。

那几十骑笑得更加的欢乐了,回凉怒视众人,转头问那门阀子弟,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门阀子弟认真的道:“我等打算搬到荆州居住。”这个理由在半路上就想到了,若是直言打算在荆州卖粮食只怕会惹怒了荆州人士,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荆州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发大财的机会怎么可以让外乡人赚了?这还是小事,喝杯茶,送点礼还是有机会搞定的,更怕的是十倍的粮价之下一群百姓红了眼睛,把任何高价卖大米的人都看做了杀父仇人,这粮食被抢了只是小事,小命没了就麻烦了。

回凉随意的看了一眼几百辆驴车的长长队伍,道:“到了荆州就老实点,若是为非作歹,我立刻把你砍成人棍!”几十骑不笑了,恶狠狠的盯着长长的车队,厉声道:“谁敢为非作歹就砍成了人棍!”

那门阀子弟用力的点头,心中很是害怕,只觉这次来荆州是不是太冒险了?

长长的车队又行了许久,这才终于进入了襄阳。

看着高高的城墙,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找个客栈休息,然后悄悄的寻个米铺或者黑市把粮食卖了,市价是十倍,他们的底线是七倍,给米铺留下倍的利润,大家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那门阀子弟仔细的安排了众人住下,又叮嘱了众人千万不要大意,这几百车大米就是几百车银子,容不得一丝的闪失,然后才带了十几人去寻米铺。

一个门阀子弟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低声道:“五哥,若是米铺不能吃下这些货,我们就找个黑市。”他其实更倾向于直接开个米铺,与其七倍的价格卖给别人,为什么不自己开个铺子呢?所有的手续都按照合法的流程走,该纳税就纳税,该给衙役塞银子就给衙役塞银子,又能费得几何?与三倍米价的差价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那五哥却摇头:“十倍米价之下荆州随时都会造反,我们不能久留。”其余几个门阀子弟微微点头,仔细的打量着街上,街上的百姓神色如常,买菜的说笑的逛街的,没有一丝快要因为饥饿而造反的迹象。但是几个门阀子弟一点都不敢大意,若是民心浮动,街上到处都是乞丐,随时可能引发暴动,那么他们只能立刻转身就走,什么卖米发大财什么的是想也不敢想了。

几人在街上寻了一家米铺,左右看看没什么惹眼的人盯着,这才快步进了米铺。

那五哥对掌柜低声道:“掌柜,我手中有一批大米要出售,你开个价。”

那掌柜脸上那欢迎顾客的职业笑容消失不见,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们,嘴唇颤抖,却又终于只是长叹一声,指着插在米袋上的价格牌,转过了身体。

那几个门阀子弟心中立刻就怒了,他们都是门阀贵公子,什么时候被一个低贱的米铺掌柜轻视过?在他们的故乡,米铺老板连大管事都不是,仅仅就是比仆役稍微好一点的精英仆役而已,连见他们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几个门阀子弟互相看了一眼,人离乡贱,看在天价的大米的面上必须忍一忍,转头看那米袋上的价格牌。

一个门阀子弟陡然一震,惊呼出声:“什么!”

其余门阀子弟使劲的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道:“为什么是这个价格?”这公开出售的价格哪里是十倍的价格,根本就是原价。

一个门阀公子恶狠狠的伸手揪住了那掌柜的衣领,厉声道:“好大的狗胆,竟然连本公子的钱都敢黑,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那掌柜镇定的道:“小老儿知道你一定是某个外地门阀的公子哥儿,身份尊贵,小老儿怎么敢对你们不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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