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双生怨：丹砂防腐

秦蓁和李烨面色突变，来不及细问，双双奔向里屋。

果然，门帘一掀开，便见屋内一片狼藉。

与外间相比，里屋十分宽敞，大约是考虑到双生子不宜分开，故，靠着东面墙壁，一顺摆放着两张大床，两名乳母夜里各带一名双生子，分别头朝南北两侧而卧。

只是眼下，这两张大床俱已坍塌，被褥撒了一地，与地面上干涸的血迹黏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恶心。

另，屋内家具摆设尽数移位，就好像，有人在这卧房内进行了一场混战，除却房梁尚算完好外，其余均被砸烂拆毁。

在屋子正中央空地上，还摆放着两具颇小的棺材，漆面脱落、质量粗劣，不难瞧出，乃是临时购回的。

案发现场被毁坏成这个样子，用脚指头想，秦蓁都能猜出，双生子的尸体定然被蒋志高打理过。难怪蒋志高要让管家领着他们先去看东院寝室，这西院乳母房已毫无勘察价值，来了也很难有所获。

可秦蓁又无法抱怨蒋志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毕竟，谁的幼子突然惨死，都会暴躁狂怒，将所有怨气发泄在带孩子的乳母身上吧。

李烨脸色异常难看，直接将管家拽到近前问：“这两具棺材里，可是装着两名小少爷的尸体？”

“正……正是，”管家眼圈一红，“我家小少爷们乃是横死，老爷说，横死者当在第一时间入土为安，故而，命老奴连夜去棺材铺抬回来这两具棺材，草草将小少爷们入殓了。”

“嗯，”李烨点点头，再问：“那昨日两名小少爷遇害时，两名乳母在做甚？”

“她们……她们在睡觉。”

“嗯？”李烨眼眸一眯，“小主子遇害身亡，她们身为乳母，却能睡得香甜，是何道理？”

管家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稍稍愣了下，继而轻叹道：“她二人，好像是被凶手用蒙汗药迷晕了，老爷将人拎起来扇了好些大嘴巴，乳母们都未醒，直到老奴去打了水，才将她们泼醒。”

“如此，”李烨环视一圈四周，目光愈发意味深长，“那这卧房变成此番情形，究竟是凶手的杰作，还是你家老爷殴打乳母时造成的？”

“是我家老爷，”管家不敢与李烨对视，下意识转开视线，“老爷昨晚一路跟随两名小鬼来到西院，一进屋，便瞧见两名小少爷惨死在地上，而乳母们却在床上呼呼大睡，登时急火攻心，在屋内一同乱砸……”

“等等，”秦蓁打断他：“你家老爷进来，是先殴打了被迷晕的乳母，还是先砸的家具摆设？”

“这个……这个……”管家心虚地低下头，“老奴当时并不在场，委实不知道。但我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屋子里已经变成了这样，而老爷，正将两名乳母扔在地上拳打脚踢。”

“那你是如何知道，你家老爷进来时，乳母们在睡觉？又是如何知道，你家老爷扇了她们好些大嘴巴的？”

“我……”管家被问得瞠目结舌，重喘了好几息，方用袖子擦拭着额上冷汗道：“是……是我家老爷自己说的，老爷他……”

“那两名被打死的乳母何在？”李烨再次打断管家。

管家的思维似跟不上他的节奏，怔了怔方道：“老爷叫人，扔去乱葬岗子了。”

好一个蒋尚书！李烨和秦蓁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皆有深意。

虽说乳母失职，但若真被人提前用蒙汗药迷晕，倒也罪不至死。更遑论，乳母乃是最后与双生子在一起的重要证人，蒋尚书即便再狂怒，也该先审问一番再做处罚。如今他将人打死就罢了，便是尸体，都扔去了乱葬岗子，其狂躁下的冲动行为等同于毁尸灭迹，这位掌管后唐钱袋子的户部尚书，脑子里装的全都是屎吗？

李烨的俊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睇一眼秦蓁，问：“可要验尸？”

“验！”秦蓁毫不犹豫道：“现场没甚好勘察的，就只剩下受害人尸体，必须验过方安心。再说，来都来了，终归要见识一下凶手的残忍程度。”

“嗯！”李烨点点头，兀自上前去掀棺盖。

然，手指将将触碰到棺板，管家却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腿跪倒在地，“李大人，不可啊！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如今棺盖都已钉上，便再不能掀开，否则下个轮回，小少爷们会找不到家的呀！”

李烨办案最烦有人干扰，今日勘察现场处处不顺，他心中烦闷不已，管家现下还不知死活上前阻挠，眸中杀机顿现，他张口便喝：“来人，将这老刁奴拖出去，乱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