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钱月茵在王家的日子，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更加自在。

王老头话很少，每日都是起早出门去下地，午饭回来休息一个时辰就又出门，直到天黑才会回来，跟钱月茵基本没有太多接触。

而于娘子虽然每日都跟钱月茵在一起，却鲜少问及钱月茵不想触碰的那些事情，从来都只是认真教导钱月茵如何作画和刺绣。

跟于娘子相处越久，钱月茵越深刻的认知到，于娘子是何其的厉害，也越发懂得这般机会是何其难得。自然而然，她学的更加用心，也更加刻苦。

五日后，于娘子拿了一扇空白屏风，授意钱月茵按着自己所思所想所作出来的画，一针一线的绣在屏风上。

比起于娘子精湛的画工和绣工，钱月茵自认远远及不上。她也不贪心，更不会好高骛远，只仔细勾勒出最简单的竹林，专心致志的绣了起来。

其实若是往日那般的刺绣手法，别说竹林，就是百花争艳图，钱月茵也胆敢一试。五岁开始拿针线，钱月茵在绣活上也算得上是老手了。

然而于娘子而今教会钱月茵的是双面绣，要求更高，也更为繁琐。钱月茵尚且是新手，当然要仔细再仔细，不可胆大冒进，这才选了于她而言最简单、也更顺手的竹林图。

对钱月茵的选择，于娘子没有异议。钱月茵慢慢摸索开始绣第一扇屏风的时候，于娘子也坐在一旁绣起了自己的新屏风。

毫无疑问，钱月茵不管是速度、还是手法，以及刺绣功底都比不过于娘子。然而于娘子不曾斥责她，也没有打断她。钱月茵渐渐就不再着急和慌张，只默默按着自己的节奏，力争每一针每一线都不会出错，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十日后，钱月茵终于绣完了她的第一道屏风。之后，在她猝不及防之下，由王老头赶着牛车，于娘子带着她出了门。

牛车上除了于娘子和她，还有于娘子前两日就绣好的精美屏风，以及钱月茵今日才完成的那扇屏风。

而他们去的地方，是镇上最大的锦绣坊。

“于绣娘，你可算来了，等你等好久了。”一见到于娘子，锦绣坊的掌柜立马急走出来亲自相迎。

绣坊的伙计则是二话不说就来牛车上搬屏风了。

偌大的镇上，能绣屏风的绣娘没有几位。更别提迄今为止只有于娘子会双面绣，亦是锦绣坊最大的底牌。

毫不夸张的说，于娘子就是锦绣坊最大的招牌。故而每次于娘子来锦绣坊，都是掌柜最高兴的时刻。

今日也不例外。屏风一搬进里屋，掌柜立马开始验货，准备掏银子了。

“咦？这两扇屏风竟然不一样？”掌柜也不是头回跟于娘子合作了，一眼就看出了两扇屏风的不同。

“一扇是我家外孙女绣的。”于娘子的语气很淡，不带丝毫起伏。

掌柜先是愣住，下一刻满是惊喜的眼神扫向了钱月茵：“莫不是这位小绣娘？”

见于娘子不再接话，钱月茵轻轻颌首：“是。”

“那以后咱们绣坊可就有两位招牌绣娘了。”得到确定的答案，掌柜大喜，连忙跟二人结账。生怕晚了片刻，于娘子和钱月茵就跑去别家绣坊了。

于娘子跟锦绣坊的合作向来是稳定的，价钱也不变，一扇屏风五十两银子。而钱月茵此次是头回来，掌柜给她结算了三十五两银子。

“小绣娘才刚上手绣，绣坊暂时先给这个价钱。等小绣娘日后绣艺提升，肯定也能拿到五十两银子的。”唯恐于娘子和钱月茵有想法，掌柜面带讨好的解释道。

于娘子没有开口，只是扭头看向钱月茵。

“好。”钱月茵则是微微红了脸，轻应了一声。

事实上，就连这三十五两银子，也是钱月茵根本不敢想象的。虽然她很清楚的知道双面绣是何其的厉害，但双面绣的市场，她从未听闻，也不曾了解。

此刻一下子就得了三十五两银子，钱月茵下意识就想拿给于娘子。

于娘子却不接钱月茵的银子，只拿了自己的五十两银子收好，又照例从锦绣坊带走空白屏风和足够的针线，便离去了。

当然，往日于娘子只带走一扇屏风，此次却是带走了两扇。连带针线，也是双份的。

眼见于娘子不再理睬她，钱月茵就只能自己将那三十五两银子收好了。只不过之后直到回到田家村，钱月茵都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