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手术

外婆的手术在经历这次波折以后，在八月的最后一天终于开始了。

手术时间是从上午十点开始的，一直到中午12点的时候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期间，夏忆菡一直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不吃不喝，就安安静静坐着，目光一直紧锁着手术室大门，一门之隔，却是两个天地。

夏忆菡的眼前划过很多片段，有些时间久远的，让她恍如隔世。

外婆每次外出回来总是在衣兜里给她藏了好吃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下雨天来回奔波帮她送伞；昏暗的灯光下，外婆眯着眼又给她织了一件新衣……

夏忆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又僵又凉。

记得父亲刚去世时，奶奶狠狠甩了她一个光，言辞间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就是你个扫把星，我早说过了你天生克我儿子！你迟早要克死身边每一个人！”

那时候没人管她，奶奶一个又一个耳光，也没人阻拦，母亲整日痛哭，根本顾不上她。

后来母亲走失，外婆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她已经在寒风中冻了三个多小时，浑身僵硬，话都说不出一个字。

外婆脱了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身上：“菡菡，跟外婆走好吗，以后和外婆一起生活。”

她那时候不懂事，和外婆又不亲，她拼命挣扎，拼命抵抗：“我不要！你走开！”

寒风中，一个跑，一个追。

有些结了冰的地方很滑，她摔倒的时候直接磕在石头上，满嘴的血，嚎啕大哭。

外婆跪坐在地上给她止血，安抚着她：“不哭，不哭！乖孩子，你也是我的心头肉啊。”

老一辈里有一种说法叫隔代亲，她不知道外婆是不是也是这样，那时候因为不在一个城市，基本上一年才会见一次，她对外婆其实很疏离。

加之她以前的脾气又很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刚被接到外婆家的时候，相处的并不愉快。

但是外婆好像从来没生过她的气，好吃的永远给她留着。

每每回忆起以前，夏忆菡都会后悔。

外婆出事以后，她时常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扫把星，亲人一个个出事，她却好好的。

顾嘉泽一直坐在她一旁，见她气色还没恢复过来，有些担忧：“你伤还没好，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夏忆菡没有看向他，目光依旧盯着手术室大门，只是摇了摇头。

顾嘉泽又道：“那你好歹吃些东西，不然怎么有力气？”

他知道手术时间会很长，担心她撑不住。

夏忆菡还是摇头。

顾嘉泽劝不听她，只好道：“你要是累的话，就靠在我身上吧。”

说着伸手避开她的后背，搭在她肩头，将她缓缓拢向自己。

两个人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下午两点多，手术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