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天的气息

王二麻子作为上等户的代表突然造访，这让钱得金这个下等户不免有些惶恐，甚至感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钱得金一边倒水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哥今天这么得闲，中午就不要走了，一会我让菜花整几个菜，兄弟陪你喝两盅”？

王二麻子没有急于回答钱得金的盛情挽留，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感觉钱得金家的木条炕沿有些倾斜没有坐实，就用双手撑着炕沿稍微用力，把略显肥凸的屁股往炕里又挪了挪。随后不紧不慢地端起炕上的热水杯，轻轻的吸了一口，放下水杯，便开口对钱得金慢悠悠地说：“兄弟啊，午饭就不必吃了，怪破费的”。王二麻子说完，用眼角的余光再次扫了一下钱得金几乎家徒四壁的土屋。接着随手在自己兜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支点着吸了起来，对钱得金递过来的葡萄牌香烟视而不见……王二麻子接着说：“我这次来，想和大兄弟证实一个消息，昨天，我听咱村的狗剩子说，你今年要到城里去打工，不知这个消息属实不？王二麻子说完，目光开始落在钱得金的脸上，专注而急切地等着钱得金确切的答案。

钱得金听到王二麻子此次造访的原由，不免心头一震，心里开始埋怨起这个大嘴的“狗剩子”来。狗剩子是钱得金的堂弟，他是自己父亲唯一的叔伯弟弟钱立发的儿子，族名叫钱得龙。狗剩子只有小学文化，今年刚成年。狗剩子十几岁就出村混社会，常在城乡之间游荡，每天东家出，西家进，游手好闲，城里城外的乱转悠，属于村民眼中典型的二流子，但因为经常进城，结交的比较宽泛，所以狗剩子也有一定的见识，属于城乡间耳听八方的消息灵通人士。

狗剩子在两岁的时候曾得了一场重病，因为家里太穷看不起病，父母决定放弃对孩子的治疗，而狗剩子比较命大，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所以，村民给起了个外号叫“狗剩子”。

几天前，钱得金在村路上碰到了堂弟狗剩子，就简单地向堂弟打听了进城打工的一些情况，和自己想出去闯闯的一点想法，钱得金当时说出这些话，仅算是兄弟间的一次看法交流，仅此而已，毕竟对于钱得金来说，走出农村进城去发展，能做出涉及家庭命运的这一战略决策，还是需要多方论证和谨慎行事的。没想到狗剩子这个二流子堂弟就在全村广而告之了，最后还传到了王二麻子的耳中。

面对王二麻子急切想要的答案，钱得金也没有马上回答，他心里想，王二麻子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是否要出城打工的事儿，他要做什么？想到这，钱得金不置可否地笑着反问道：“二哥亲自上门，就是为了这个事儿，不知二哥有什么打算”？王二麻子见钱得金并没有明确回复他，也不便深问，就接着钱得金的话头敷衍着说：“哦，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毕竟远亲不如近邻吗”！

接着，王二麻子又与钱得金闲聊了一些村里家长里短的话题，坐了约半个时辰，便才起身走出钱得金的家门。

钱得金把王二麻子送出家门，回屋后不免心潮涌动起来！他注意到，王二麻子吸的是凤舞牌香烟，比自己吸的葡萄牌香烟至少要高两个档次。而且，在王二麻子穿的新棉袄上，还能依稀嗅出蒸白面馒头时残留的面香味儿！钱得金不禁感叹：“哎，人一旦有了钱，浑身上下闻着哪他妈都香，味道就是正！”接着，钱得金开始为自己暗自打气：“哼，我钱得金并不比别人笨，甚至智商和情商可以碾压90%以上的村民，假以时日，就是超过王二麻子也不在话下。想到这，钱得金顿觉胸膛内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此刻，钱得金又开始琢磨起王二麻子此次造访的原由和动机来，王二麻子对此闪烁其词，和自己一样都善于打太极，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时，他突然想到了狗剩子，“哼，这个大嘴巴的堂弟”！钱得金想到这，便披上旧棉袄推开房门，径直向狗剩子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