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百鬼夜行一战终于还是到来。
咒术高专提前停课一周，调动大部分咒术师前往东京新宿进行守卫，少量则远征京都支援。在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天，一年级的几名学生中，除了作为夏油杰重点关照对象的乙骨忧太与有极大可能受伤的禅院真希，狗卷棘、熊猫与元新歌三人皆被五条悟带去了正面战场，只派那两人留守高专。
与前几天一样，元新歌早上天还没亮时便带着齐全的装备来到了新宿街头，他身穿米白连帽卫衣与灰黑色棒球夹克，脚踩一双低帮帆布鞋，腰间是被严实塞进刀鞘的弯刀，背后则挎着那把形状优美的特级长弓。新宿距离秋叶原只有慢车十八分钟的车程，一早从这里出发赶往那边的年轻人不在少数，加上他一到便进中央公园找了把长椅老实坐着，并没有多少人过于在意他身上的两把武器。
五条悟将从食堂专门订的奶茶递给元新歌和狗卷棘暖手，两人接过温暖的玻璃杯朝他道谢，然后便一起望着东边缓慢升起的太阳发起了呆。
近日来，新宿出现的咒灵数量大幅度增加，显然有夏油杰的手笔在内。虽然他称百鬼夜行将在日落时分发动，但不代表他不会提前派出咒灵消耗高专咒术师的体力，五条悟果然很快便收到了来自新宿东口、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报告，称那边有大量二级咒灵出现，已经派遣附近的咒术师前往处理。
咒灵数量很多，最适合处理该事件的咒术师便是还捧着奶茶等待指示的狗卷棘，但他此时也不过才是个二级咒术师，虽然咒术师的等级和咒灵的等级有些差别，可让他在大战前消耗如此之多的体力仍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元新歌不介意和他一起跑一趟，五条悟却说出了一串号码，让元新歌拨了过去。
电话被很快接通，对面的男人声音低沉，无论是语气还是语调都显出与五条悟完全不同的沉稳态度，没等元新歌将手机递给五条悟，几人身后便传来了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响动。
“我已经到了。”
他们同时回头，举着手机的金发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挂断电话，轻轻点头示意。
“哟，七海，我正找你呢。”五条悟开朗地扬手，他说道，“歌舞伎町一番街那边有了点小麻烦，我想来想去，目前身边比较靠谱的一级咒术师就只有你一人了，虽然可能会辛苦些，但是还是麻烦你咯！”
七海建人本就是因为这事才找上来的。夜蛾正道此时忙于在会议中对咒术界行踪隐秘的高层进行百鬼夜行防御工作的最后讲解，东京高专的主事人自然便成了有着最强咒术师之名的五条悟，七海建人刚才打来电话只得到了占线的结果，无奈之下才在其他人的指示中来到了中央公园里。
他颔首应道：“我正有这个打算。”
五条悟笑了笑，他象征性地问道：“那边已经有三位二级咒术师等待了，还需要助手吗？如果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带走一个二级的棘，或者一个四级的新歌。”
男人的目光在已经站起身子的元新歌和狗卷棘身上扫了一圈，他轻轻摇头，转身前没忘了嘱咐一句：“即使待在五条先生身边，你们两个也一定要万事小心。”
元新歌道谢的同时附上了一句“也请您注意安全”，狗卷棘“鲑鱼鲑鱼”地应了两声，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摆着手笑了笑，他说道：“别看他们两个还只是一年级的学生，想必叫新歌和棘一起应对一只特级咒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还请您务必不要那么做，五条先生。”七海建人颇为严肃地提示道，“他们只是孩子，大人有义务优先保护他们，尤其您作为老师，最好还是别让学生贸然面对危险。”
“是是——”五条悟拉着长音，“快去吧，歌舞伎町那边还在等你呢。”
七海建人最后望了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三人一眼，快步转头离去，留在原地的师生对视，又安分地坐回了长椅之上。他们穿的并不单薄，但如果一动不动地等在这里，衣服仍然很快便会被冷气打透，只是又待了半小时左右，狗卷棘便已经因为冬日的寒风而显得有些呆滞，五条悟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即使是他也觉得有些难熬，元新歌双唇微微泛白，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已经不冷不热的奶茶，稍稍暖了暖冰凉的指尖。
这样在公园一直等下去显然不是个好决定，于是三人像是一周中的前六天一样，在甜品店刚开门时成为了当天的第一拨客人。虽然每天的衣服都不尽相同，服务生却还是眼尖地认出了总是坐在靠窗靠门位置的三人，女人微笑着应上来，先为他们倒了三杯刚煮的热巧克力暖身子。
照例点了满满一桌甜品，五条悟结完账后便开始摆弄手机，狗卷棘用聊天软件和远在新宿车站守候的熊猫交流，那边发来几张照片，狗卷棘将屏幕举到望着落地窗外逐渐增多的人流发呆的元新歌面前，两人头碰头地看了起来。
熊猫大概是站在新宿车站外的天桥上，他从上朝下拍摄，车流从阴影中穿梭、最终钻入橙色的阳光之中。熊猫显然在找角度时费了一番功夫，这几张照片无论是初见还是细看都令人觉得无可挑剔，狗卷棘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他看向元新歌，元新歌也微笑起来，他轻轻点头，肯定道：“很漂亮。”
将这条回复敲入对话框之中，那边的熊猫很快发回了一个大拇指。他紧接着说道：“等我解决了车站这边的小麻烦，立刻就去找你们汇合。”
狗卷棘挑挑选选，最终发送了个OK的卡通表情。
已经看手机看到厌烦的五条悟此时正托腮望着自己的两位学生，他在两人注意到他的视线而将目光从对话框转移到他身上时微笑起来，呼吁道：“离日落还有这么久，我们来聊聊天吧。”
元新歌和狗卷棘都没说话，这就是默许的意思。
“虽然两所咒术高专已经号召身在东京和京都的咒术师尽最大可能进行防卫，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获胜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这几天睡前也会忍不住想，如果诅咒师一方获胜，最终又会怎样呢？”五条悟托腮望向窗外的方向，他脸上的笑意缓慢消失，语气依然带着玩味，元新歌却总能从其中品出几分真心。
他沉吟一瞬，然后问道：“是出于对夏油杰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