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说:“对不起,我请你溜冰,却没能让你尽兴。”
余思涵说:“没关系,来日方长嘛。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计划么?”
杨肜说:“我请你去游乐园吧。”
余思涵说:“好呀。”
两人又跨上摩托去了。
一个戴着鸭舌帽、墨镜,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从溜冰场走出来,看着他们去的方向。摘下墨镜,那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姚濯。
来到游乐园,杨肜问余思涵:“思涵,你想玩过山车,还是海盗船?”
余思涵说:“我想做一下摩天轮。”
杨肜说:“好呀。”
杨肜去买票,余思涵则趁机将地址发给姚濯。
杨肜和余思涵坐上摩天轮,观景舱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着面。
余思涵打开话匣子,说道:“肜子,你送我花,邀我出来玩,不是有什么需要排解的烦恼吧?”
杨肜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余思涵说:“那是为了什么?”
杨肜鼓起勇气,说道:“以前你和姚濯在一起,我是个旁观者,所以什么也说不得,什么也做不得。但现在不同了,你是单身,我可以表达对你的爱慕之情。”
余思涵笑了,说道:“你没开玩笑?”
杨肜一脸严肃,说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
余思涵说:“可是咱们是朋友,或者说我把你当作了心理患者,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你明白么?”
杨肜说:“我明白。我很感谢你和晓诗,因为有你们的治疗,我现在才能睡得安稳。你把我当成朋友也好,病人也罢,没关系的。因为事物是发展变化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余思涵说:“你能有这种心态,那说明你真好多了。”
杨肜心想:“我当然好多了,当个病人有啥前途?”说道:“我送花也好,邀你出来玩也好,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忘掉过去的事情吧。”
余思涵说:“我没打算忘掉过去的事情,对我而言,那非创伤,而是一种美好的回忆。也许经过时间的磨洗,我会将它淡忘。但这就是人生,好比是一种修行,需要平常的心。”
杨肜心想:“这不行,越聊越冷,如果是姚濯现在会怎么做呢?”
他说:“平常心看似平常,其实高大上,因为你说了要修行嘛。思涵,你没有想过要当尼姑吧?”
余思涵笑道:“没有。”
杨肜说:“那你就是有心理疾病。”
余思涵说:“哦,你反给我看起病来了?”
杨肜说:“当一个人说着有道理却空泛的话,那本身就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或者说她是没话找话。她的心不安定,需要依靠,这是一种焦虑。”
余思涵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心想:“因为现状的改变,我患上焦虑症也很正常。但在他面前,居然没能掩饰住。”对于心理医生来说,有病不是问题,问题是能否看出有病。
她点头说:“不错哦,你说得有道理。常言道久病成医,我看你真是很聪明。”
杨肜笑道:“你别夸我,你一夸我就会得心里疾病,这叫骄傲症。”
余思涵说:“哪有骄傲症,只有自恋型人格障碍。”
杨肜说:“好在我不自恋,我宁愿听晓诗叫我木头,或者榆木疙瘩。”
余思涵说:“你真有意思。”
杨肜说:“我来给你说个笑话吧。”
余思涵说:“好呀。”
杨肜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
余思涵说:“慢着,这笑话我听过。”
杨肜说:“你听过?”
余思涵说:“是不是庙里有泥菩萨,然后来了一个猎户,又来了一只兔子?”
杨肜说:“晓诗说给你听的?”
余思涵说:“没错。难道这笑话原本出自你这?”
杨肜说:“是,不过我现在要说的,可不是原来那个。”
余思涵说:“哦,那说来听听?”
于是杨肜说起故事,说是庙里有个和尚,养了一只猫。为什么养猫呢,因为庙里有老鼠。这老鼠不光会啃噬经卷,还会偷食香油、斋果。这天,和尚正在念经,发现供桌上来了一只老鼠,爬上盘子,正要染指供果。
和尚大喝一声:“呔,你这可恨的贼子,胆敢偷吃供果?”
老鼠说:“阿弥陀佛,大和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食了?”
那供果确实尚且完好,和尚说:“你虽未偷食,但爬上果盘,意欲何为?”
老鼠说:“当然是礼佛啦。大和尚若有菩提心,大开方便之门,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和尚说:“这,不会,但你得从供桌上下来。”
老鼠不光没有下来,反而吃了一口供果。
和尚一看,惊讶的说:“啊!你这回可是偷吃供果,还有何话说?”
老鼠说:“阿弥陀佛,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你看到是供果,其实乃虚幻。大和尚,我吃了供果吗?”
所谓色不异空,就是说事物是虚假的存在,既虚假,又存在。
和尚说:“你居然还懂经文?”
老鼠说:“大和尚,我每日在房梁上听你念经。你不光念经,还偷拿了庙里的钱,是也不是?可见你有大智慧。”
和尚说:“胡说!”又大声喊:“阿喵,快来呀!”
一只黑色的猫跑过来,问道:“师兄,何事换我?”
和尚说:“供桌上有只老鼠,正偷吃供果。”
黑猫说:“啊,胆大妄为!”跳上供桌,果然看见老鼠。
老鼠指着黑猫说:“站住,你要干什么?”
黑猫说:“哼,当然是抓你啦!”’
老鼠说:“你抓我做什么?”
黑猫说:“送你归西!”
老鼠指着佛像说:“阿弥陀佛,要见如来,何必去往西天?”
黑猫说:“所谓送你归西,就是吃了你。”
老鼠说:“佛前,你敢杀生?”
黑猫说:“有何不敢?”
老鼠对和尚说:“大和尚,你可有慈悲心?眼下猫要吃我,你管是不管?”
和尚说:“阿弥陀佛,此猫并未受戒,所以吃肉也无妨啊。”
黑猫嘿嘿一笑,张开嘴巴,露出獠牙,跃跃欲试。
老鼠指着黑猫说:“呔,你这可恨的贼子,胆敢偷吃供果?”
黑猫说:“我哪里偷吃供果了?你这是贼喊做贼!”
老鼠说:“但是刚才我已经吃了供果,你若吃我,就好比在吃供果。”说完,又吃了几口供果。
黑猫一看,犹豫不决,对和尚说:“师兄,这该怎么办?”
和尚说:“无妨,只需抓住此贼,关它一夜。待供果自它肠中穿过,化作屎拉出来。你再吃它,就不算吃供果了。”
黑猫说:“有道理耶!”一下将老鼠扑住。
老鼠被关了一夜。
次日黑猫在它面前出现,一边刷牙,一边说:“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老鼠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如来。如来说我修为不够,应该多吃些供果。”
黑猫岂会上当,再让它吃,岂不又要关一天?说道:“哼,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吃。”
老鼠说:“如来还提到你了。”
黑猫说:“什么,如来提到我什么了?”
老鼠说:“如来说你本是座下黑面韦陀,因管账不明,而被罚到下界修行。你在这间寺庙中,应该看好财物,你可知那大和尚偷了庙里的钱?”
黑猫说:“你说的不错,师兄确实偷了庙里的钱。”
老鼠说:“那大和尚前生是一只锦毛鼠,因为一心向佛,转世轮回,才有了做人的造化。你如今知道该怎么做,才不致违了如来的教诲么?”
黑猫说:“该怎么做?”
老鼠说:“你怎么像个榆木疙瘩呢?当然是放了我,去抓大和尚。如此一来,你功德圆满,就可以回到如来座下。我呢继续修行,以求造化。”
黑猫说:“有道理。”于是放了老鼠。
杨肜说完。
余思涵说:“说完了?”
杨肜说:“说完了。”
余思涵说:“你这笑话有点长,但关键的是没有结尾呀。那大和尚怎么样了?”
杨肜说:“大和尚无恙。”
余思涵说:“那黑猫呢?”
杨肜说:“也无恙。”
余思涵说:“为什么?”
杨肜说:“因为大和尚对黑猫说:‘你被老鼠耍了,我偷钱是为了给你买猫粮,再带你坐一回摩天轮。’”
余思涵笑道:“你是在耍我。”
杨肜说:“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