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不好意思, 让你久等了。”
在系统语塞的功夫里,凌听夷端着午饭回来。
她在越渔对面坐下, 顺手将酸甜口的肉菜放在越渔面前。
越渔没有多想,动筷子尝了一口后,才惊喜开心道:“好吃!”
——完美契合她的口味。
凌听夷闻言,露出安心的笑,抬手将面包和果酱往她那边推了推,积极安利道:“还有这个果酱!不管抹在什么上面都超级可口!”
越渔试了试,桃花眼霎时亮晶晶:“这是什么水果做的?酸酸甜甜还有一股果香,好棒!”
凌听夷思考两秒,忽然站起身,明媚的对她道:“你等等, 我去问问。”
越渔咬着面包:“嗯?布知道也唔关系的……”
凌听夷已经跑远,没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声音。
越渔吞下面包, 眼睁睁看着她问了一个人没问出来, 又锲而不舍的去问第二个人。
就这样问了一圈后,凌听夷兴高采烈的回来, 像是去小卖部买了一堆糖果的幼童,大方的将所有糖都噼里啪啦倒在了桌上:“是茶利酥果,在荒野有很多, 现在成功移植到十二楼的种植区,以后可以源源不断的产出果酱!”
越渔被凌听夷热烈的情绪感染,跟着笑道:“这可太好了。话说回来, 果酱可以一次性多买几瓶吗?要是接任务出去, 就只能草草应付三餐吧,既然如此,不如顺便带两瓶果酱?”
凌听夷爽快的点头:“当然可以!我以前也是这么做的。可惜朝芯看不上五楼的食堂, 莺时又不爱吃甜的……”
她说着说着就委屈了:“到最后,带出去的三瓶果酱只有一瓶开封,其他两瓶都没人动。”
喜欢的东西被人嫌弃,这种感觉的确不好受
越渔禁不住安慰道:“没事,下次出门只带两瓶,就我们俩吃。”
凌听夷眸光发亮,旋即猛然站起,绕过桌子来到越渔身边,将她一把抱住。
越渔都快习惯这呼吸困难的感觉了,推了推她道:“抱着我干嘛?”
“抱歉。”凌听夷没松手,一本满足道:“我太开心了,如果不能抱抱你的话,我的心脏都会因为亢奋而爆炸的。”
越渔:“有这么夸张吗……”
凌听夷坚定道:“有!”
“好吧。”越渔不再推拒,乖乖道:“那就给你抱一会,只能一会——毕竟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凌听夷闷笑着,雀跃道:“好。”
午餐在时间的流逝中结束。
凌听夷像是没有阴霾的太阳,和她说话时,周围人的心情也会变的阳光开朗。
所以当她恋恋不舍的表示、不能和越渔一起回去时,越渔难免感到一丝失落:“之前我就想问了,你突然披上外套,是要离开高塔吗?”
凌听夷颔首:“对,今天是下三层的人去荒野狩猎的日子,虽然和我们几个小队没关系,但我曾经在那里生活过,有不少认识的熟人,加上留在高塔里也无事可做,就和他们约好了一起出去。”
越渔担忧问道:“你会有危险吗?”
凌听夷勾起唇角,脸上绽开一抹肆意而张扬的笑,理所当然道:“当然没有。我可是七号小队的队长,对付一些野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见她身上流露着锋芒毕露的锐气,双眸明亮、熠熠生辉,越渔不由打消顾虑,选择相信她:“好,那我就先上楼了。”
凌听夷眼也不眨的看着她,摆摆手道:“去吧。对了,我晚上会带战利品回来,到时候可以去你房间找你吗?”
越渔瞅了她一眼。
凌听夷的神色坦坦荡荡,似乎是根本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表情正直的表露出她毫无杂念的心思。
越渔收回狐疑,回道:“当然可以,欢迎你来找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凌听夷松口气,继而露出灿烂的笑。
电梯门缓缓合上。
在即便关闭的时刻,越渔突然按下打开按键,冲着还没离开的凌听夷问道:“听夷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凌听夷疑惑:“什么?”
越渔定定的看她:“你有喜欢的花吗?”
凌听夷愣了半拍,迟疑道:“我对花不太了解,顶多知道古时候的花可以吃,硬要说喜欢……应该喜欢毒牙花吧?”
越渔茫然:“那是什么?”
凌听夷精神一振,兴致勃勃道:“是一种外表会随着周围环境改变、内里长满锯齿般毒牙的花,伪装性与杀伤力极强,我一直想养一朵在房间里……”
越渔默默按下电梯的关闭按键,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凌听夷露出礼貌微笑:“再见。”
电梯一路上行,在七楼停下。
越渔心不在焉的走出去,边走边发愁。
这个世界的女主太多,她无法从中分辨出自己的老婆,本以为凌听夷的可能性最大,试探后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其余的人里,朝芯五五分,颜莺时的几率最小——这种妖艳的美人蛇最擅长伪装,轻易不会动心,和她那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情根深重的老婆完全不一样。
越渔想着这些念头,一路走到房门前,抬手打开门。
雪白的墙壁出现在眼前,她下意识往里走了两步,等看到房间里的布置和自己那间不太一样时,她顿时脚步一顿。
定睛看去,越渔在角落里看到朝芯。
少女身材娇小,此时正屈膝坐在地上,脑袋戴着一副深蓝色耳麦,一只手虚虚的搭在右麦上。
她面朝窗户,眼睛闭着,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垂落一小片阴影。即便窗外的阳光不够灿烂,她的神情依旧沉静的如同沐浴着暖阳。
强烈的割裂感令越渔晃了晃神,只觉朝芯与她身处在两个世界,想到初次见面时、对方的冷嘲热讽与针锋相对,越渔不由在心中改变了看法,或许对方本性温柔腼腆,那次只是一个意——“砰!”
乍然响起的砸墙声吓了越渔一跳,她稀里糊涂的看去,发现朝芯不知何时睁开眼,左手抵着墙壁站起,满眼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谁准你进来的?”
越渔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走错了!”
朝芯一手将耳麦拽到脖颈上挂着,另一只手掠过大腿,再次抬起时,冰冷的枪口对准了越渔的眼睛:“一句对不起就想蒙混过关?你是在侮辱我吗?!”
越渔汗毛竖起:“你、你冷静点!我真的是无意间走错了!这几扇门上连个标志都没有,我第一天搬进来,弄混了也没办法啊!”
“狡辩!”朝芯大怒道:“你以为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吗?会被这么低劣的话术欺骗?如果你再用这种弱智的借口来敷衍我,我就将枪.口塞进你的眼眶里!”
越渔快哭了,颤颤巍巍道:“我真没骗……算了,只要不杀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朝芯冷笑。
下一秒,她的身形突兀出现在越渔面前,越渔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掐住脖颈,死死的抵到墙上。
泛着乌光的武器贴到越渔的额前,朝芯脸色不善,阴沉道:“现在,我问,你说。”
越渔屏住呼吸,战战兢兢的挤出声音:“嗯。”
朝芯:“是谁派你来的?”
越渔一愣:“啊?”
朝芯立即翻脸,暴躁道:“啊什么啊?你是异兽生下来的杂交儿吗?话都听不懂?再敢啊一声,我就打爆你的头!”
越渔欲哭无泪。
她错了。
眼前的女孩哪有半点温柔腼腆?这分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躁狂症患者!
冰凉的触感忽而从额头下移,掠过了鼻梁,落到越渔的唇上。
朝芯背对着光,姣好的脸上挂着不耐烦,手上一使劲,就将武器塞到越渔的嘴里。
越渔:“唔……!”
朝芯冷冷的看她,声音不再复刚才的暴怒,而是浮现若有若无的杀意:“如果你再不说的话……你就永远都别想开口说话了。”
越渔顿时挣扎起来,精致漂亮的五官上浮现悚然与惊惶的神色,涎水从被迫打开的红唇间流出,将随时能终结她性命的武器都弄得湿哒哒。
她的眼中溢出粼光闪闪的生理性眼泪,明明是走投无路的绝望者艰难求生的可笑模样,偏偏在她身上,显的可怜可爱……又勾人。
朝芯拧着眉,打量了她一会后,咕囔道:“没想到男人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话音落下,她倏忽松开越渔的脖颈,又抽出被温热软舌抵抗过的武器,心中的烦躁无处发泄,只能改为擅长的嘲讽:“你现在的样子真是难看啊,像你这么废物的男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越渔狼狈的擦干净唇,听到她这么不屑的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朝芯顿时眯起眼:“你敢瞪我?我说的不对吗?荒野上危机四伏,你这么一无是处,怕是连朵花都打不过吧?”
她肆意贬低着越渔,等越渔想起‘毒牙花’的存在,不由自主沉默后,她又啧了声,语气不爽的话题一转:“不过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最起码……”
她扬唇一笑,施舍般的道:“我相信你不是别的高塔派来的人了,他们还不至于花费精力送个炮灰来。”
越渔见她终于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松口气之余,闷声道:“你知道就好。进错门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但相对的……没有证据就怀疑我这件事,我会在事后上报给队长。”
她又瞪了朝芯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朝芯被她的表情逗笑,嗤道:“队长?不过是一个贫民窟里走出来的下等人,你让她帮你找公道,恐怕是找错人了。”
越渔生着气,根本不信她的话。
狠话一放完,她就扭过头,想要气冲冲的离开。
“喂。”可惜她刚走两步,就被朝芯叫住:“进错门的事情,你就想用一句对不起打发我?”
越渔被她折腾到现在,耐心直线下降,烦不胜烦的直接道:“那你想怎么样?!”
朝芯哼了声,显然是被她吼的很不满。
但莫名的,她也没再发火动怒,只是骄纵道:“你不是医者吗?帮我驱散一次侵蚀度,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越渔沉默不语。
朝芯不喜欢看她不吭声的样子,当即揉着自己的红发,威胁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能和这个小神经病一笔勾销,越渔求之不得,可问题是:【救命!医者都是怎么驱散的?巴啦啦变身?还是跳大神?】
系统:【哪有这么麻烦,你给自己一刀就行了。】
越渔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系统:【听不懂吗?就是放血啦,只要给病患吸点血,她的侵蚀度就会慢慢下降。】
越渔:【……男主也要放血吗?】
系统:【当然不用,男主可以轻松催化血脉之力,隔空降低侵蚀度。但原主这不是不如他嘛,只能放放血苟一苟。】
越渔:【……】
系统:【安心啦,痛觉都给你关了,你就老实当个血包,把后.宫们的好感度刷上来吧。】
越渔深吸口气,对着坑货系统竖了个中指,随即抬头看向朝芯,硬邦邦道:“有刀吗?”
朝芯睨着她,手伸到身后,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掌心里就多了一把匕首。
越渔懒得探究她把这玩意藏哪了,接过匕首后,随手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溢出,顺着她的手臂往低处流动,雪白的肌肤上蔓延着的殷红,刺激着观看者的眼球。
朝芯惊疑不定的问:“你在发什么疯?”
越渔对她笑,笑容里泛着恶作剧般的得意:“你不是想要我帮你驱散吗?那你来喝啊,我的血就在这里,你要是不敢喝,可就不怨我了。”
朝芯脑袋灵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有些错愕:“你的驱散能力就是放血?这么弱?”
越渔的笑容消失:“爱喝不喝,再见。”
她气的想走,而在她侧身的那一刹,一股力道从身后传来,将她摁趴在墙上。
朝芯单手掐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微微抬起。微润的触感浮现在伤口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到肌肤上,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越渔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深感不适的动了动胳膊,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听朝芯低低警告道:“别动。”
朝芯顺着流动的鲜血,将她的手臂细细舔舐着,等伤口处不再流血后,才冷哼一声松开越渔,嘲讽道:“你平时不吃饭的吗?就流这点血?以后去了废墟,你怕不是会被凌听夷那个疯女人活生生吸干吧?”
越渔一获得自由,忙不迭的把胳膊擦了又擦,听到朝芯放下碗骂娘,她霎时气成河豚:“说的这么嫌弃,你还不是把我舔了一遍又一遍!”
朝芯耳尖微红,恼羞成怒道:“闭嘴!把铭牌掏出来。”
越渔警惕道:“你干嘛?”
朝芯不爽,威胁道:“你不拿,我就自己动手了。”
越渔敢怒不敢言,憋着气的从衣服内掏出铭牌。
朝芯脸色缓和,将自己的与她的贴在一起,下一瞬,越渔存款上的莹绿色数字迅速跳动,等到停下时,已经多了两千塔币。
朝芯收回铭牌,抱着胸靠到墙上,居高临下道:“这些钱不是给你乱花的,在下次出任务前,我要看到你胖上十斤。”
越渔:“……下次任务,是在一年后?”
朝芯:“三天后。”
“???”越渔瞠目结舌:“三天胖十斤,猪都做不到啊!”
朝芯嗤笑:“那你可真是没用。”
越渔被她气的血压高,抬步走向她:“我不要这些钱,还给你!”
朝芯表情一沉,抬起手的时候,枪已经对准越渔:“我不想再听你说废话,回你的房间去。”
越渔磨着牙,最后捏着巨款,头也不回的气呼呼离开。
她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走到书库前,用力的敲门。
敲到一半,房门被人打开,颜莺时轻轻松松握住她落下的手腕,扬着眉道:“哦呀,没想到经过上次的不欢而散,你还会来找我。怎么,是想在我这里过夜吗?”
越渔没有理会她的口花花,咬着牙道:“你是不是没钱了?”
颜莺时顿了顿,随后抬手勾缠着自己的长发,姿态妩媚的向越渔眨了眨眼:“怎么会呢?姐姐像是缺钱的人吗?”
越渔扭头欲走:“哦,那你不要钱是吧?”
“等等。”颜莺时眼疾手快的揪住她后领,一把将她拽到书库里,边关门边弯着狐狸眼道:“虽然不缺钱,但我突然很想招待招待你。”
越渔满头问号:“我不要你招待,你要钱的话,我直接转给——”
房门彻底关上,隔绝了她剩余的话语。
没过多久。
她们出现在五楼食堂。
颜莺时换了身红裙,乌黑的发尾系着红绳,手里勾着喝到一半的酒,媚眼如丝的满足道:“早就想喝这瓶酒了,可它居然要五十塔币,啊……真的是太贵了。”
越渔本来是为了撒币消气,如今看她喝的开心,轻浮的甜言蜜语都说的少了,不由微微好奇:“这里的酒很好喝吗?”
颜莺时欣然道:“当然,你要尝尝吗?这里的酒比其他高塔的都要清澈,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在来了之后,一直舍不得离开。”
越渔无视她的邀请,托着腮问:“你原本不是这座高塔里的人?”
大概是喝酒喝的畅快,颜莺时没再滴水不漏的防着她,而是爽快道:“对哦,我之前一直是荒野流浪者,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越渔:“……”
颜莺时:“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父母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擅自认为别人没爸妈可是很失礼的事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