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第二天刚到班上不久, 季迁羽被朱老师单独叫了出来。教室里有几个学生好奇的伸着脖子往外面望。
朱老师语气十分和善，甚至带了几分小心。“小季啊，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是学习上的压力还是和学校论坛上的一些言论有关？”
季迁羽摇摇头, 有些疑惑：“没有, 我不看论坛, 也没有什么压力。老师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朱老师打开了一段视频给她看，视频的角度是从俯视拍的, 视频上有一个穿着校服背着黑色书包的女生张望了一下左右, 然后迅速弯腰薅了一大把花, 然后拔腿就跑，后面有两个保安在追她。再往后，三人跑出监控范围, 视频结束。
季迁羽：“……”
空气中的氛围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季迁羽默默的思索自己该怎么解释这个略显奇怪的行为。
这放在平时根本不会入老师、校领导的眼。但是前不久隔壁高中才闹出高中生自杀事件，各个学校的老师和领导风声鹤唳, 唯恐自己学校出现这样的事。
那两个保安一口咬定那个学生看起来不太正常, 怀疑精神状态有问题，教务处才去查了监控，将各个视频发到群里，让老师认领。
朱老师本来觉得和她班上的学生没有关系, 然而打开视频以后,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如遭雷劈。
怎么会是她班上的季迁羽？这孩子向来乖巧听话从来都不惹事啊。
朱老师慈眉善目，慢慢引导季迁羽把问题说出来：“是不是乌初又偷偷给你送花了？还是又对你做了什么？”
她想不到其他原因能让她班上性格温和的年级第一有如此奇怪的动作。只有归结为乌初一厢情愿的追求给季迁羽的刺激太大了, 以至于对着学校里的花泄愤。
尤其是教导处那帮人还拿着这个说事, 话里话外都是闹出这种双A恋情有伤名誉，想以此为借口待定季迁羽的推荐名额。推荐名额一共就十个，只要学生没有闹出什么大问题, 一般都是前十名的学生获得。
朱老师心里清楚的很，教导处副主任姓周，正是成绩徘徊在十一、十二名周沉的叔叔。所以才一直揪着没有结果、仅仅只是在学生之间流传的传言不放。
季迁羽脸慢慢涨红，迅速地摇了摇头。
她尴尬的表情却被朱老师误会为乌初又在私下里骚扰她。
朱老师一秒变得杀气腾腾，“我知道了。我会再找乌初的家长谈谈。真是太不像话了！”
季迁羽连忙解释：“老师你误会了，她没再送……”
朱老师抬手打断，毋庸置疑地说：“你不用替她解释，我都清楚。放心吧，这里是学校，不会任由她胡闹。”
季迁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朱老师：“你现在跟我来。”离开这栋教学楼，又走了几分钟，最后朱老师带着她走到了一个季迁羽从未来过的地方。
装修精致而温馨，和学校其他地方的风格截然不同。
季迁羽抬头一看，上面大大的一行字：心理咨询室。
她：“……”
最后季迁羽被留在那里一上午，做了几份问卷，以及回答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直到上午的课程快结束了，才把她放回去。
校心理医生很肯定地回复朱老师：【你放心吧，你这个学生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正常的有些过头了。
季迁羽的经历在她看来非常的有意思，一个D级Alpha通常会受到周围人的嘲笑、奚落等等一系列不好的对待，而据朱老师所说，这个学生的成绩偏偏又非常优异。
一个学霸通常会受到周围学生的钦佩、羡慕等，这样两种截然相反地态度混合到一个人身上，就很有意思了。通常来说这样的Alpha会极度自卑又自傲，甚至性格会偏激，容易走极端。
而这个学生在不久前又很幸运的意外提升信息素的等级，连跨两级由D级变成B级，这放在任何一个Alpha身上都是一个影响巨大的事情，性格大变的绝对不会少数。再结合以前极度自卑又自傲的割裂状态，大概率会变得狂妄自大，甚至表现出一定的暴力倾向。
但这些判断在季迁羽身上完全不符。在与季迁羽相处的过程中，她表现得温和而平静，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理智。只有极个别选项略偏激，但是相较于其他青春期少男少女来说，她这点偏激甚至算得上正常。
这样的人要么生来温和与人为善，要么就是极度压抑克制的人，并且长期处于自我压抑克制的状态，以至于压抑几乎成为她的本能，等级提升带来的影响都在她的自我压抑中消灭了。前者很好，而后者则具有一定的不稳定性，甚至是危险性。
不过在他看来，季迁羽的情况属于前者。
这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好很优秀的学生。心理老师默默判断。
中午，听完季迁羽说的话以后，陈思思刚吃的一口饭差点笑喷出来。
她说话含糊不清，“就这？？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就因为你拔了几朵花，朱老师就觉得你心理有问题？？？”
季迁羽木着脸，点点头。
陈思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笑死了。”她拍了拍季迁羽的肩，半是安慰半是嘲笑，“可能这就是学神才有的待遇吧，我们这种普通学生是不会经历的。”
“这叫什么来着？甜——蜜——的——负——担。”
季迁羽特别想回一句：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过，你突然拔花干什么？”陈思思问道。
季迁羽忽然想到江慕遥收到花，迟疑、茫然，又带了点小欣喜。
她沉默了两秒，“你知道的，人有的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冲动。”
陈思思又哈哈大笑起来，“脑抽就脑抽嘛，还奇怪的冲动。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季迁羽：“……”她无法辩驳。
陈思思这么说，倒也不算错。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唐突而奇怪的事情。就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控制住了她，让她做出往常从来不会做出的举动。
除了乌初坚持不懈的给她添堵，季迁羽其他的学校生活还算平静，对江慕遥的教学进展也非常的顺利。
江慕遥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努力了许多，教学进度突飞猛进。连带着对她的管制也放松了许多，江启允许她晚上偶尔可以出去玩放松一下，江慕遥反倒不出来玩了。整个人就跟转了性一样，天天扎在书房里，闷头学习。
江家上上下下对此暗暗称奇，对季迁羽都尊敬了许多。
按这个进度的话，江慕遥应该很快就能达到通过特招文化考试的水平，她心想。
心里最重的大石头放下来以后，再看学校里努力给她添堵的乌初都没那么令人厌烦。
体育课快结束时，乌初准时出现在她的面前，递给她一瓶蓝莓味的饮料，还顺带给了旁边的陈思思一瓶。
陈思思受宠若惊，有些迟疑要不要接过，乌初脸上挂着微笑，目光淡淡的扫过来，陈思思吓得一哆嗦，赶紧接过水了，“谢谢。”
季迁羽没接。
旁边有几个同学在那里起哄，“人家给你你就接了呗。”
“就是啊季迁羽，白给的你还挑。”
季迁羽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我对蓝莓味的饮料反胃。”
陈思思猝不及防，呛了一口。“咳咳。”见旁边人都在看她，赶紧压了压咳意。她明明记得，上周还看到季迁羽买了一瓶蓝莓味的饮料。她看了一眼乌初，没敢说话。
乌初一顿，随即绽出笑容，娇娇柔柔的像朵不染尘埃的小白花：“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我现在去买。”
季迁羽把校园卡递过去，“帮我带一瓶草莓味的吧。”她态度随意而轻慢，就像是把她当做一个跑腿的使唤。
有过生活在像第九区那种环境经历的人，都对这种态度格外敏感。她不例外，乌初也不例外。
众目睽睽之下，乌初作为“季迁羽的追求者”不可能会拒绝这件事。既然唱了这出戏，就要唱全。
乌初在只有季迁羽和陈思思看见的角度，狠狠瞪了季迁羽一眼，转眼倏尔一笑，没有接过季迁羽的卡，“不用了，还是刷我的卡吧。”
旁边同学艳羡地看着季迁羽，起哄道：“哦~那么贴心啊~”八班的同学谁不知道季迁羽的家里条件不好？乌初很明显是不想让季迁羽破费。哪怕乌初是个Alpha，也有一些Alpha心动了。
长得比Omega还好看，家世又好，还温柔体贴，是个Alpha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只是谈恋爱而已。不少人暗地里打赌乌初多久能把季迁羽拿下。
季迁羽神态自若地收回卡，半点都不觉得尴尬，“辛苦了。”
待乌初走远了以后，陈思思才小声问：“你这样不怕她生气吗？”
季迁羽淡淡地说：“那最好了。”
乌初故意弄出这样的动静做出种种疑似喜欢她的行为，坏她的名誉，影响她的学校生活。她只是顺坡下驴，做出一点无伤大雅的反击而已。乌初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
季迁羽倒盼着乌初不高兴，好早点放弃这场无聊无聊的把戏。
然而她暂时还没有等来乌初的放弃，反倒先一步等到江家的裁缝。
这天上完课，一个比较年长的女Beta敲了敲房门，江慕遥：“进来。”她扬起下巴，冲着季迁羽点了点，“就是她。”
不等季迁羽反应过来，女裁缝拉起她的胳膊，拿着皮尺极快的划过她的胸部、腰部、臀部。测完还打趣了一句：“小丫头身材还不错嘛，再多喝点牛奶就更好了。”裁缝的目光划过她的胸前，笑道。
听见后半句意有所指的话，季迁羽耳根发烫，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养母早逝，除了张婶以外很少跟别的女性年长者打交道。但张婶是不会跟她这种话。
在张婶的看来Alpha只要强大，能赚钱，保护好自己的家人就够了，什么身材不身材的无所谓。
待裁缝出去以后，她才问江慕遥：“……不是只要穿裙子吗？为什么还要量其他地方。”
江慕遥理直气壮：“穿裙子当然要配漂亮的上衣啦。你放心，我已经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手里还握着一张图纸。
她一眼扫过去，全是短裙，上衣的布料也极为精简，有些不仅露肩，还露脐。
季迁羽：“……”
这上短，下也短的，到底遮了什么？只有胸和屁股吗？
像是大脑里被扔进一颗手榴弹，炸的季迁羽大脑嗡嗡响。她呆滞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这……这不会都是给我穿的吗？”
江慕遥很肯定地点点头，“当然。还有鞋子的款式还没给你看呢！”
她满意的看到季迁羽又露出呆滞的表情。
季迁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内心受到了极大冲击。
她本来心里还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盼望着“换装”时间晚一点来。毕竟数量那么多，应该需要很久才能做出来吧？
但她没想到的是，江家大小姐下了命令，江家的裁缝加班加点的全部赶了出来。才过了几天，就把衣物送来了。衣服放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堆得满满都是。沙发的旁边还摞了一沓鞋盒。
江慕遥不提，季迁羽也装作没看见。唯一有点区别的是，往常结束教学之后，季迁羽会习惯性地再叮嘱几句，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不懂的。现在补习时间一结束，季迁羽立刻闭上嘴巴，收拾好东西，整个人像个被撵的兔子，拎着书包飞快地蹿出去。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无论是希望它加速还是变慢，它终究以自己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在季迁羽并不期待中，江慕遥兑换奖励的这天终于到来。
这天是周末的下午，之前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已经被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
江慕遥原本预备的第一套较为保守，准备慢慢攻破季迁羽的心理防线。但当她去拿时，手却改了方向，拿了一个另外一件。
江慕遥兴致勃勃地说：“快换！我看看效果。”
季迁羽看江慕遥的表情格外兴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手顿了顿，才慢慢接过。
展开衣服一看，她再次陷入沉默。衣服布料少的可怜，很短，背后还有一块镂空的设计，是她自己绝不会挑选的款式。看起来又轻又薄，一撕就碎，不太结实的样子。
手上的衣服忽然烫手了起来，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江慕遥简直比本人还着急，撺掇她赶紧换上：“快点穿上，我看看！”
季迁羽没动，绷着脸，“你先出去一下。”
江慕遥偏不走，赖在她旁边晃悠，“都是女生，你怕什么~”
季迁羽忍了一下，脸慢慢变红。她最后忍无可忍，顶着一张大红脸将江慕遥推到门外。
“砰。”
江慕遥望着面前紧闭的门，忍不住“啧”了一声，心中略遗憾。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在里面还能帮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