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那边的闹剧还在继续, 女人毫不客气的指着季迁羽，长长的指甲几乎戳到她的脸，光这样还不够, 女人说着还动手搡了一下季迁羽。
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态, 对待季迁羽宛如对待街边一条流浪狗, 把身为旁观者的江慕遥都看的火冒三丈。
一股怒气直冲脑顶，江慕遥气冲冲的就要走过去, 却见季迁羽微微躬身, 对着那个女人低声道歉, 往日挺拔的腰板，此时显得有些卑微。
江慕遥忽的又停下脚步。
按照她以前的个性，遇上这种这种情况, 她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打抱不平，现在却仿佛被地上无形的藤蔓束缚住, 一步都迈不开。
江慕遥第一次站在季迁羽的角度思索。
此时的季迁羽, 会希望她帮忙出头吗？
她坚强、努力、自尊、好强，这样的季迁羽会愿意被她撞见这个尴尬的场景吗？
她该出去吗？季迁羽会怎么想？
这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她的心中，让向来肆意妄为、不懂犹豫为何物的江慕遥变得优柔寡断。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吐沫星子横飞，对着季迁羽很不客气的指指点点, 尖酸刻薄, 而季迁羽报以笑容, 没有半分被这样对待的不悦。最后那个女人被工作人员安抚下来了，给她重新换了教练和训练室。
临走前, 女人还重重的对季迁羽嗤了一声。大声地嘲讽道：“我花那么多钱可不是为了找个毫无经验的小年轻教我, 你们拳馆也太不专业了。”
旁边工作人员赔笑，季迁羽低头不语，大厅里除了那个刺耳的女声以外, 一片寂静。待那个女人走了以后，大厅才慢慢恢复声响。
拳馆的工作人员和季迁羽很熟，不少工作人员都在安慰季迁羽。前台的女生轻声细语还递给季迁羽一包纸巾，让她别往心里去。
季迁羽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刚想说自己没事，余光瞥见有个穿着训练服的人动作鬼鬼祟祟地往一个死角走去。
她蹙起秀眉，泛起警惕，顾不上和她们的闲聊，匆匆丢下一句：“我去那边看一下。”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季迁羽忽然闻到那股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
季迁羽：“……”
这几天经过在老曾那里的训练，她对江慕遥信息素是适应了很多。处于非易感期时，只会觉得比一般Omega身上的味道明显一点，不会引起特别强烈的反应。至于易感期闻到会怎么样……她还没有试过。
她停下脚步，一时间有点尴尬，她已经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
江慕遥没有喊她，摆明了就是不想碰面的样子。季迁羽犹豫了一下，决定当做没看见。
江慕遥也很尴尬。她之前看见季迁羽要往这边走，光想着避开了，忘了这个做法有多愚蠢，现在进退两难。她干脆落落大方的转身，若无其事的向季迁羽打招呼：“好巧啊，你也在这。”
季迁羽没接这句尬聊。
“你往那边走什么？那里都是闲置的房间。”
江慕遥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想……随便走走。”
季迁羽直勾勾地盯着她，犀利的目光透过她的眼眸直入心底，仿佛能看穿她所有想要隐瞒的事情。
江慕遥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懒得遮遮掩掩，干脆大大方方承认：“好吧，我就是觉得尴尬嘛。”
说完，她撇撇嘴，觉得自己难得的体贴都被这个傻子浪费了。
季迁羽扯扯唇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嘴上却开起玩笑。“江大小姐竟然也有感到尴尬的时候。”
江慕遥眼睛一瞪，对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Alpha很无语，她自暴自弃般大声说道：“好吧好吧，我是怕你尴尬，行了吧！这下说的够清楚了吧！”
她吸吸鼻子，不情不愿。
看到她这副模样，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咪摆出暂时不想搭理人类的模样，季迁羽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情忽然没有那么糟了，脸上的笑容比上一个要真心实意很多。
她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尴尬的，工作上的一点小事而已。”
江慕遥好奇地问：“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为啥对你这个态度？”
季迁羽淡淡地说：“课前准备时我叫她热身，她不好好做。结果训练的时候，韧带拉伤了。正好她本来就想要个年纪大一点的教练，借此机会把我换掉。”
江慕遥愤愤不平：“这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听话造成的结果啊。”你别总是好脾气，会被人欺负的。”
江慕遥说的简单轻松，理所当然的模样，季迁羽忍不住又笑了，江慕遥被笑得有些恼火。她冲着眼前这个看起来高冷实则傻憨憨的同桌，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笑什么笑，我在跟你说正事！”
季迁羽从善如流，很好脾气地应道：“好好好。”
江慕遥对她这个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意。
季迁羽先一步开口，故作轻松开玩笑道：“所以你之前欺负我，也是因为我脾气好？”
江慕遥一僵。
季迁羽打岔道：“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见她这样息事宁人，顾左右而言他，江慕遥心中焦躁感更盛。
“不是吧季迁羽，你难道都没有脾气的吗？你没有尊严吗？你被别人这样对待都不生气吗？”
江慕遥不相信她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波澜。
季迁羽：“……”
她突然停下脚步，两人距离太近，江慕遥差点撞上去，扶了一把她的肩。
季迁羽淡淡地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对待。”
江慕遥一拍手，“这才对——”
季迁羽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但‘应该’这个词，从来都不跟事情的结果画等号。就像不是所有的付出会有回报，所有的努力工作都能拿到相应的报酬，真心就一定可以换来实意。”
她指了指大厅，眉眼间尽是一片凉薄。“这才是现实。”
江慕遥怔怔的盯着她，平时季迁羽在学校里，无论遇到再难的题目又或者是学生中很刺耳离谱的传言，她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在校外，季迁羽又展现了完全不同的一面。
学校里的季迁羽自信淡然游刃有余胸有成竹，仿佛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但是在校外，她被人刁难，态度卑微。哪怕她现在表现得淡定，从容冷静，刀枪不入，仿佛不受任何伤害。
但江慕遥却莫名的觉得，她其实很脆弱。
只一个拥抱就会哭出来的那种脆弱。
就像某些看起来很凶猛的野兽，初见时对你龇牙咧嘴，不准你靠近。但是当你大着胆子靠近，不理睬它的恐吓，摸摸它的头，揉一揉它的肚皮，它就会发出撒娇的嘤嘤声，乖顺的蹭一蹭你的手，还想要你再摸一摸，抱一抱。
季迁羽就给江慕遥这样的感觉。
或许是家庭变故的太早，进入社会的太早，生活的太苦。比起同龄人，她少了一份稚嫩和天真，多了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隐忍克制，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闭口不谈，面对送上门的帮助还十分警惕。
江慕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为什么缺钱？妹妹又生病了吗？”
提到这个缺钱的原因，尤其是提问的人还是江慕遥，季迁羽肉眼可变的僵硬起来，瞬间变得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