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画皮

齐闻抬手遮住直射眼睛的阳光，它顺着暗牢里的缝隙钻进来，无数的灰尘颗粒跳跃在那束光芒之下。“既然是小芊姑娘救了你，你就去伺候她吧。”

罗竹的眼球充斥着密布的血丝，充血肿胀，黑色发丝凌乱地堆在肩膀处，一手捂着嘴巴，另一手撑在地面。浑身脏兮兮的，有暗红色的血迹，还有磨蹭上的黑色灰尘，血盆大口，看起来比昨夜的鬼魂还要更骇人些。

那些板子狠狠敲在她身上的时候，彷佛要敲碎她身上的每一截骨头，被打到皮开肉绽，眼前是茫茫的血色和灰暗，耳朵是轰鸣的破碎声，她好像在坠入死亡的边缘无力地挣扎，罗竹以为那便是生不如死。

可刚刚被人活生生拔去舌头的时候，那股彻骨的痛意不输打板子的时候。

都怪乔嘉！

罗竹的眼底闪过深深的恨意，明明拔掉她舌头，打她板子的是眼前的齐闻，可奇怪的是她内心充斥着的怨恨却是对救了她一命的乔嘉。

昨夜的事情远比昏迷在黑暗的乔嘉所想的复杂，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独自潜入花小娘的院落，却不想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罗竹看到，罗竹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跟着她也进到院子里。

当那些恶鬼围着乔嘉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的罗竹甚至不敢眨眼睛，生怕下一秒她便被恶鬼撕碎，吞噬干净，却没想到一只庞大的老鼠窜出救下了她。

她亲眼看到从房檐上飞来的石子直直向乔嘉的脖颈砸去，难道还有一个人？罗竹脑海刚划过这个疑惑，就忽然觉得身侧泛着古怪的凉意，好像有人趴在她的肩上对着她的脸庞吹着冷气。

罗竹僵硬着身子，呆滞地转过头，不足几厘米的空隙里，透明接近纯白的脸庞与她视线相撞，他的鼻子被生生撕裂开来，轮廓完好，但五官都扭作一团，还不断有蠕动的白色肥虫从他的七窍里爬出来。

“我好看吗？”

“啊——”好看个头！

直到一条蛆虫掉在她的鼻梁上时，一股惊悚的寒意从骨髓蔓延，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的翘起。罗竹才回过神，连忙跳了一段激光舞想要把虫子甩下去。

惊叫引得围在乔嘉周围的孤魂野鬼纷纷转身，本来那只大耗子守在她的身边，用鬼火驱赶着他们，他们根本无法接近，如今又多了一个目标自然换了方向。

那老鼠也看到了她，但乔嘉昏倒在哪里，根本无暇分身来救她，罗竹似乎只能站在那里等着被恶鬼们涌上来。

她上个世界是抱着认识人的大腿才勉强通关的，根本就没两把刷子。最后的时候被人拉着跑，无数只野鬼跑上来，身边有的人肠子都被野鬼拉了出来，拖在地面上还是不舍得松开手。

如今这个世界，没有人帮助她，任务甚至要求她不能随意曝光自己的身份，孤立无援。她踏进齐府的时候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尝试了多次还被那油腻男人揩了油才被齐府的管事挑中，今天刚遇到一个疑似玩家的人，被又被鬼魂团团围住。

罗竹无助地阖住眼皮，将自己紧紧塞到角落里，退到无处可退的境地，瑟瑟发抖，自言自语祈祷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半响过去，只听“噗通”似乎什么砸碎的声音后，那群野鬼迟迟没有扑上来，罗竹微微抬起眼皮，才发现眼前没有一丝鬼的身影。她疑惑地站起身来，整个院子杂乱不堪，像是被盗贼洗劫一样。

她缓步轻挪到花小娘的房间门口，两扇门大敞着，大堂中央的那个琵琶破碎的躺在地上，乔嘉还躺在地面上，那只老鼠也不见了踪影。

罗竹还在疑惑不解，却突然眼前一黑，跟之前的乔嘉一样晕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