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从某些角度来讲,沈迟意觉着卫谚实在是个奇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想让人锤爆他狗头的?
不过卫谚的怒气倒也好理解,看见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成为自己小妈,他自然痛快不起来。
沈迟意念在兄长还在他手里的份上,平了平气,微笑回道:“自然。”她悠然道:“我不是和世子说过很多次了吗?我喜欢老的。”要是瑞阳王这时候嗝屁,她还能卷着财产跑路,简直美滋滋。
卫谚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瞧上瑞阳王了,但她能喜欢瑞阳王什么呢?喜欢他年纪大,喜欢他不洗澡?
他薄唇抿成一线,半晌冷冷道:“那我就祝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沈迟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面色微正,低声道:“世子能否带我去见我兄长?”
卫谚冷哼了声,撂下一句:“三日后辰时。”
沈迟意眉眼一松,本想道谢,卫谚已经冷着脸走了。
卫询沉默地立在长阶之上,眸光幽邃的注视着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如今虽成了正经侧妃,不过她也没打算换院子,因此除了月银高了些,份例涨了点,能使唤的下人多了些,跟以往也没有太大分别,更无须她费什么心思,唯一需要她挂心的,就是三日后去见长兄。
要去衙署大牢算得上秘事,沈迟意天不亮便换上男装,用姜粉压了压嫩白的肤色,把两道长眉画的粗且浓长,她先对外宣称自己着了风寒,绝了其他人的探访,又让丫鬟买通了角门看守的婆子,这才得以在角门外候着卫谚。
没想到卫谚的时间观念比她还强些,刚到辰时就在角门外候着了,他今儿也没骑那匹惹眼的大马,不知从哪里寻出一辆低调的马车,头上戴了笠帽,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殷红唇瓣,身边也只有一车夫跟随。
他见着沈迟意的装束,先嗤了声:“你这是什么打扮?浑似太监。”
卫谚这身跟山贼似的,还好意思说她?沈迟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怕被有心人觉察,这才做此装扮。”
卫谚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嗯了声,便用眼神示意她上马车。
沈迟意先一步钻了进来,卫谚打量了一下四下无人,本想也跟着进来的,就见角门又显出一道倩影,见着他有些惊喜地唤道:“表兄?”
卫谚见到薛素衣出来,手腕一动,不着痕迹地放下车帘,遮住里面的沈迟意。
他随意问道:“你出府做什么?”
薛素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她一手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眉间颇见病态:“我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阿语说我是思绪不展,在王府里闷的,我便想着出来散散,顺便开两副静心凝神的方子。”
这话矫情的,沈迟意在车里险没给恶心吐了。
卫谚哦了声,并不在意:“那你去。”
薛素衣见他不接话,不由咬了咬下唇,往前一步,笑的娇媚可爱:“表兄要去哪里?不如捎我一程?”说着频频望向卫谚身后的马车,似乎想坐上来。
卫谚伸臂一拦,横在车门前,眉眼微沉:“不顺路。”
薛素衣有些委屈,心里却渐生疑窦,卫谚一向是能骑马就绝不坐马车的,今儿怎么坐起马车来,难道...车里藏了什么?
要搁在平时,见卫谚拒绝,薛素衣定不敢再开口,这时她心里生了疑云,忍不住又向前了几步,撒娇笑道:“表哥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怎么就知道不顺路了?就让我上去吗。”说着探手要掀车帘。
沈迟意要去衙署探望长兄一事,卫谚和她都不欲被旁人知道,偏着薛素衣还不知死活的。
卫谚面色骤冷,淡淡瞥了薛素衣一眼,直接吩咐车夫:“走。”
薛素衣被他冷淡的眼神吓得不轻,手臂不觉收了回来,人也跟着倒退了几步。
等到卫谚的车架走了,她才恼恨地咬了咬牙根,望着远去的马车,渐升起一个大胆念头,马车上坐着的...不会是沈迟意?难道两人偷偷私会?
薛素衣心里一寒,眸中闪着冷光。
......
等离了薛素衣视线,卫谚一掀轿帘,没弄出一丝响动地钻了进来。
这马车车厢其实颇为宽敞,不过卫谚身量摆在这儿,他一进来,车内空间立刻逼仄起来,两人膝盖都碰在了一处,他一双长到没边儿地腿还得委屈地蜷着。
沈迟意似笑非笑地调侃:“我还以为世子会怜惜薛姑娘,陪她去散心瞧病呢?”
卫谚一进车厢,就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兰麝香气,不觉心头微跳,神色很快又冷淡下来:“她又没病。”
沈迟意反倒怔了下:“世子知道?你瞧出来了?”她以为卫谚这种直男瞧不出薛素衣的手段呢,她紧着追问:“世子知道还由着她装病?”
卫谚嗤笑:“又不是傻子,谁能看不出来?”他一脸无所谓:“我说了,我只拿她当妹子待,她的一应份例都能和沁阳比肩,她愿意装病便装,反□□里不缺那几个汤药钱,内宅女子而已,又不可能惹出什么大乱子。”
薛素衣在卫谚心里虽不算单纯,不过却算得上无害了,顶多在内宅扑腾几下,卫谚看在亡母的面子上,也不会跟她计较。
沈迟意想到薛素衣穿越女的身份,不由斜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世子倒是自信。”
卫谚这也是典型的直男思维,不以为然:“她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孱弱女子尔,能捅出什么乱子?”
现在的薛素衣可不是原书的圣母了,种种举动看来,她怕也不是个安分的,没准哪天她就下药把卫谚强上了。
沈迟意还挺期待以后看他打脸的,她正要开口,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她的大腿便磕上了他硬邦邦的小腿,两人双腿抵在一处,疼的她轻嘶了声。
隔着衣料,卫谚感受到那绵软丰润的触感,心神微曳的同时,又更加心烦意乱了。
沈迟意下意识地想收回腿,没想到卫谚比她更快一步,把双腿往旁边挪了挪,冷哼:“离我远点。”
他脸色极为冷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甚至隐隐透着股不耐,就连脊背也挺得笔直,始终和沈迟意保持距离,生怕挨上她一星半点似的。
沈迟意只觉着莫名,其实自打她帮忙救下卫询之后,两人关系和缓了许多,卫谚也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浑身带刺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卫谚现在对她的脸色比她刚进府时还差,恨不得把她推到天涯海角一般。
难道就因为她给瑞阳王当了侧妃?
不过现在两人的地位并不相等,她的兄长还在卫谚手里,沈迟意也没权利挑选让卫谚怎么对她,便淡淡哦了声:“知道了。”说完往后靠了靠,尽力和卫谚拉开距离。
卫谚抿了下唇。
他之前也留心到自己对沈迟意态度的隐隐转变,不过他没多想,只当自己是感谢她救了老二,所以他才会对她上心。直到周钊无心问了句‘您不会瞧上沈姑娘了?’,这句话简直如明镜一般,让他这些日子的种种反常都有了解释,他才被冒犯了似的,整个人掩饰心虚般的恼了起来。
比起沈迟意成了他爹的侧妃,他更在意的是她沈氏女的身份。沈迟意这侧妃当的有名无实,连族谱都没上一个,算什么呀。就他这样横行霸道的性子,哪怕看上的是他爹的女人,他也一样敢抢,所以那个侧妃身份他是半点没放在心上。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他怎么可能喜欢上沈泽的女儿呢?沈泽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坑他,当初不光害了他五千兵马,甚至害得他也差点丢了性命,他怎么可能瞧上这种人的女儿?他要是真看上沈迟意,沈泽那个死鬼不一定怎么在地下嘲笑他。
偏偏这时两人就挤在一处狭小的马车里,车厢里尽是她身上的淡淡香气,他只要稍微一动弹,就能碰到她的软腰或者擦到她的手臂,只好拿出平时练功的力道来,僵直了在车里不动弹。
王府离衙署甚远,沈迟意早上起得又早,坐了会儿马车便有些倦懒,靠在马车上闭目小憩。
她呼吸声浅浅细细,柔润的唇瓣轻轻抿着,她脾气那样臭,唇形却生的很好,嫣粉软嫩,圆嘟嘟地跟一块上好点心似的,让人不由想着尝一口会是什么味道。
卫谚本来着意调开目光,但她在睡梦中轻轻抿了下唇,他的视线便被吸引了过去,受了诱惑似的,用指尖轻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柔软唇瓣凹陷了下,又弹了回来,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软上几分,这样软润美好的触感,跟他之前碰过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在稍微用点力道,她的唇瓣就要破皮儿。
沈迟意睡的半梦半醒,正处在一片混沌中,嘴唇被轻触了下,她觉着有些痒,探出舌尖扫了一圈。
卫谚瞧见她的动作,霎时间心如擂鼓,手心都冒出薄汗。他失神了一瞬,心里生出一股源于她是沈家女的抗拒来,但没到片刻,这份抗拒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
他呼吸微重,放弃抵抗般向着她的唇瓣凑了过去,渴望着用舌尖尝一尝她唇瓣的味道。
就在他要碰上的一刹那,马车又狠狠颠了下,沈迟意长睫动了动,很快警惕地睁开眼,目光先是散乱,接着慢慢聚焦,疑惑地看着卫谚近在咫尺的脸:“世子?“
这一刹那,卫谚简直无地自容,脑中被惊雷劈了似的,神情都有些狼狈。
沈迟意见他离自己极近,不由往后让了让,看着卫谚古怪的神色:“世子,你怎么了?”
卫谚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把沈迟意推开,恼怒道:“你方才撞我怀里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卫谚此时的表情真的像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似的,羞恼交加,还带了点诡异的失落。
沈迟意哭笑不得:“小事而已,我又没调戏世子,犯不着这么大反应?”
卫谚更是被戳中心事一般,恼意更显:“本世子注重清白,不行吗?”
沈迟意本来想骂人,但想到卫谚当了二十来年的雏儿,被人碰了闹死闹活一点也可以理解。
她忍着笑:“原来是我冒犯了世子清白啊,我下回注意,免得碰了世子之后,你转头便去上吊寻死了。”
卫谚听她讽刺自己,怒哼了声,调开视线。
马车这时候已经慢了下来,卫谚整了整神色,淡淡道:“蒙上眼,别看到不该看的。”
沈迟意知道这地方的规矩,十分配合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