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太宰的一番话, 让百生和系统“唰”地淌出一身汗。

尤其是百生，那个瞬间，他在转头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发出僵硬的“咔嚓咔嚓”声音。

操心师的语气再普通不过, “不是一个世界”的发言听起来也像朋友之间的打趣, 可对他稍微有些了解的百生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忽视掉这突如其来的试探。

世管局有自己的屏蔽程序, 面对部分世界中的高智商任务对象, 世管局至少会帮助任务者捂住最后一层马甲，也就是世管局员工的身份。

这种屏蔽程序能做到两点, 一是普通地消除线索，即当目标人物对员工起了疑心, 任务世界中角色人物采取的资料调查、读心、催眠等等手段都将失去部分效用；二是关键时刻将员工与世界分离出去，保障员工的人身安全。

但无论哪一种, 都不是很完美的解决策略。

因此大多数世界的任务，员工使用的都是该世界的“原马甲”，他们将在关键性的情节里挺身而出，不违和也有理由, 例如这次的百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他去往的应该是银魂世界, 也就不会有现在面临的“掉码”危机了。

「完啦完啦...现在该怎么解释？要不你就说, 你身为高天原下凡的神明, 为渡劫积累专门来帮助有福报的少年......？」0581艰难地转动小脑瓜，努力出主意。

「不......也不会有过得这么凄惨的神明吧。」

百生心中叹了口气, 面上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摆了摆手, “那个，倒也不用这么夸我啦太宰小哥，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 就明白成年人的想象力究竟有多恐怖咯。”

“我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你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百生补充。

“或许等见到小丑之后就会明白了。”

自称M，内里却是邋遢大叔的男人看向在场最为聪慧的少年，感慨道：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们身边有我这个靠谱的成年人在，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是是，总觉得只要看到大叔，再危急的事也会变得轻松起来呢。”

认真观察长谷川泰三表情的太宰治，在百生说出“安全感”一词后便撇撇嘴顺从地将话题转移，他坐在不知不觉间已出城的花车座椅上，目光悠悠投向郊外的景色，重新变得沉默起来。

中原中也对两个人的交谈内容一头雾水，不过他隐隐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再加上太宰治一路以来总会挑拨几句现在与中原中也长得一模一样（大体上）的春生，短期内他也不是很想和太宰治交谈。

自带BGM的花车缓缓前行着，气氛安静。

春生默默地注视着车上除他之外的三个人，尤其多观察了一下自己一向崇拜的偶像，却发现眼前的中原中也，似乎和他在“羊”里见到的不太一样。

羊之王的中原中也，偶尔能露出很和善的表情——那是在看向部分年幼的成员时，才显露出的温和。

可在大多数时间里，中原中也的眉头都是紧锁的，他面向敌人毫不手软，招式狠厉，出手干净利落，像一根永远不可能倒塌的支柱。

强大，优秀，这是春生崇拜中原中也的理由。

他记得中也每次战斗击败的敌人人数，记得中也为他们带来多少物资，记得中也每次似乎毫发无损地从战斗中心归来的模样，记得中也在天台上沉默的思考，也记得那独特的微哑的声音。

春生自认为，他是“羊”里，中也的头号粉丝。

曾经有那些年幼的孩子们围过来请求他说故事，他就会挑选自己觉得中也很帅的经历讲。

“羊”的基地晚上很少点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电力也好食物也好供应得都不充足，昏暗的灯光下，大家目光炯炯，从春生的语言里勾勒那位“羊之王”的形象。

多么强大啊。

多么耀眼啊。

后来，羊之王的故事逐渐成为代替那些童话的最佳选择，毕竟被抛弃的“羊”，流落至此的“羊”，他们的世界里早就没有童话了。

王子与勇者的故事都是假的，中也的故事却是真的。

中原中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羊”的孩子们心中的光。

可春生不知道中也还有这样安静地看向郊外的风景，从眉毛到眼梢都平静得像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如果以后有同伴问他，这次梦境世界里，中也做了什么，他该怎么形容呢。

说中也安静又随和吗，还是说他也会有尴尬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春生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可他再早熟...没读过书，也不会那些形容词，说不明白心中的感受。

原来中也，和我们一样啊。春生想。

却没有那种，偶像形象倒塌幻灭的感觉。

「真好啊。」

年幼的小羊发自内心地感慨，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

然后，花车终于行驶到郊外的边缘，几个人下车，看到了孩子们口中的“天路”。

由繁星组成的路澄澈漂亮，在迷雾中显出玻璃般的质感，春生率先试探性地抬脚踩上去，确定每个足印都踩得很实，才看向中原中也，眼巴巴的，一副“请指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