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守门人 补天匠
八月初八,流云观前青石广场。
弈天宗三大观留守弟子悉数出席,平日里用来解签卜卦的桌子板凳直接成了观众席。
流云观弟子最多,栖霞观人丁算不得兴旺,最可怜的当是散龙观,竟然就曹褱师徒二人。
不知有没有下山去“浪”的师姐师妹,栖霞观近二十人聚于广场东南角,远远望去清一色灰白相间的道袍,唯独姚红叶一袭玄色,宛如眉心痣。
快巳正了,山上居然一个香客游客也没有。拉住清心侄徒孙问了,杨临安才知道,因为小考,今儿流云观把上山的路暂时封禁了。专门安排有人在山脚引导,还准备了斋茶素食。
和熟识的师兄弟们一一打过招呼,杨临安找到鱼激流,在他一旁安逸的坐下,四处张望,居然没有找到王牵机的影子。
“四师兄,小王师叔呢?不来趁热闹?以他的逼格和身手,怎么也得是今天的裁判官吧?”
鱼激流侧头,“什么?”
杨临安懒得跟他斗嘴解释,“小师叔咋不来?”
“我怎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要是想去栖霞观溜达溜达,会不会跟清心清松交代一声?”
杨临安迎上他的目光,“四师兄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鱼激流笑道:“有吗?你看我笑的多热情灿烂?”
杨临安搭上他肩膀,嬉笑道:“咱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师兄弟,聊天能不夹枪带棒吗?哪怕有一天师弟我这张万人迷的俊脸最先练成铜皮铁骨……”
鱼激流弹开他的爪子,“去你奶奶的一奶同胞!张师伯来了。”
杨临安大乐,“师兄果然是同道中人,连去你奶奶的都说得如此有韵味。”
鱼激流苦笑道:“师父从哪里捡回你?骨骼清奇、聪慧敏捷、天赋异禀……”
杨临安大为受用,脸不红心不跳舔的笑道:“师兄这样不好,尽说大实话。”
鱼激流接着道:“还这样臭不要脸,真是世间少见。”
杨临安感觉自己受伤了,尽管知道鱼老四嘴巴从来不会这样甜。
张涤尘落座,俞非侠登台。
伏牛山弈天宗半年小考正式开始。
杨临安发现自己又上当了,实诚的大师兄也不实诚,什么弈天宗弟子均可参加?检视半年来修道成果?
身为弈天宗二代大弟子,他以“我简单讲几句”开场。
弈天宗三观,流云观、栖霞观都在,唯独少了散龙观,杨临安好奇道:“四师兄,今儿咋没见散龙观的师兄弟们呢?”
鱼激流“嗯”了一声道:“曹师兄素来不喜这种热闹场合,况且散龙观只有师兄,哪来的师弟?”
杨临安乐道:“不会独秀峰上就曹师兄他们孤儿寡师吧?”
鱼激流回过头来看他,徐徐道:“独秀峰与莲花峰是伏牛山的洞天福地,桂师叔在的时候便和曹师兄独居在散龙观。而他之前是柯师公,再往上是陆太师公,都是一脉相传一脉单传。”
杨临安收敛笑容,陆太师公、柯白猿、桂有象……算上王牵机对曹褱的评价,敢情散龙观龙气聚集,偏出真龙啊?代代单传,代代出牛逼人。自己受了柯白猿内丹,至少算半个隔代弟子吧?
鱼激流继续道:“散龙观从来不以弟子多寡而论,对弈天宗来说,他们是山门的守门人,对道门来说,他们是补天匠。”
“补天匠?”
鱼激流目光直视前方,“大道有亏无暇必毁,天道无常盈虚有数。修道问道既要度己亦要度人,否则哪来的人间红尘?哪来的太平安乐?”
鱼老四从来没有这样正经过,杨临安不大习惯,小声道:“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损不足而补有余,弈天宗,与天弈?”想起前晚王牵机在莲花峰顶和他唠的,杨临安若有所思。
鱼激流未知与否,轻描淡写道:“有些人有些事总显得不合时宜,却缺不得。”
俞非侠讲经般足足叨了半炷香,好在小考确实没啥繁文缛节,他说完直接上硬菜,手底下见真章。
杨临安饶有兴趣,终于等到好戏开锣。
谁知……竟然响应者寥寥。
是真的寥寥!
杨临安左顾右看,凑过头来小声道:“咱山上谦让成风?还是今儿的小考压根就没几个人报名啊?”
鱼激流撇了撇嘴道:“压根就无须报名。”
杨临安双眼瞪得牛眼大,“难怪四师兄胜任山上账房师爷,依我看,就算比盛阳城皇宫里的大貂寺也不差,心眼活泛呐!还是没鸟人。”
鱼激流笑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要不师兄送你一程,把你提溜下去和师侄徒孙们比划比划,顺便提点一下他们?”
杨临安立马躲他远些,坐到三尺外,拱手道:“心领心领!”
俞非侠大弟子盛开和另一名冲字辈冲霄率先“献丑”,两人和和气气的一番表演后,竟然又冷场。
杨临安开始怀疑小考的真实性和权威性,伏牛山三大观加起来差不多近百号弟子,留在山上的少说有八九十人,竟无一人捧场?山上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都不想下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