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说的越温暖人心,就越可怕恶心
他跑到床边,使劲儿摇晃妈咪的肩膀,低声喊,“妈咪,妈咪!你快醒醒!”
躺在床上的白愉溪,浑浑噩噩地听见儿子在喊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怎么也睁不开,如同掉进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身体又沉又重,不断往下,一直往下下……
儿子,儿子!
她的眼前出现儿子那张生动的脸。一瞬间,儿子、女儿、秦川霆,许许多多个他们,同时朝她涌来。
从五年前那个她跟秦川霆疯狂的夜晚,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女儿,还有他们一家人在游乐场玩碰碰车欢快的笑脸,最后是秦川霆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说会守护她一生一世……
无端地感到巨大的哀恸,白愉溪的眼泪掉下,整个身体撕裂般的痛。
虽然没有醒过来,但她在梦里很清楚这不是真实存在,而是在做梦,她要醒过来,可她醒不过来,连喉咙都像是被恶梦死死掐住了。
快要死掉的窒息痛感,让她害怕地伸出双手虚无地一顿乱抓。
“妈咪!妈咪,我在这里。”
一只肉肉的小手牢牢抓住了她,在这一刹那,像是在不断下坠的无尽黑色深渊里抓到了希望,她又沉又重的身体不再不断往下,扬起头她看见了一束光,刺的她睁开了眼睛。
儿子那着急担忧的小脸就这么闯入了视野。
“儿子!”她一把搂紧儿子,虽然知道刚才是做梦,但那梦实在是太过恐怖,太过真实,直到把儿子软软的身体抱紧在怀里,恐惧才逐渐缓解。
“妈咪!”白渡被她用力抱的有些痛,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妈咪肯定很害怕,伸出小胖手,轻轻地拍着妈咪的后背,就像妈咪哄他时,那样轻轻地哄着,“妈咪不怕,我在这里呢。我会一直保护妈咪。”
白愉溪忽地觉得有些好笑,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反过来让儿子哄?
她推开儿子,弯了弯眼眸,笑着说:“妈咪没事,刚才妈咪做恶梦而已。”
白渡睫毛颤了颤,深邃黑亮的大眼睛里划过担忧。
“妈咪,你除了做恶梦之外,身体有没有觉得有别的不舒服?”
白愉溪觉得儿子有些奇怪:“没有啊,怎么了?”她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总喜欢跟儿子一起出现的女儿,又问,“你妹妹呢?”
“妹妹跟太太爷爷一起。”白渡猛地抓住她的手,“妈咪,你一直都没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怎么突然比我和妹妹睡的还久?”
白愉溪把马尾上的黑色发圈取下来,想了想说,“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昨晚她可是被秦川霆折腾了好久,想到那些疯狂的画面,她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白渡看她脸红,忙摸了摸她额头,小声嘟哝道:“没有发烧啊。”
白愉溪脸一下子爆红的快要出血,猛地拂开儿子还搭在自个儿额头上的小胖手,“你妈咪好得很!你妹妹呢?”
“先不管妹妹,”白渡忽地顿住,他不是要跟妈咪说这个,忙改口道,“妈咪,刚才我跟妹妹睡醒了,被人抱去隔壁房间午睡。”
白愉溪只以为是秦老爷子,担心她跟两个小家伙一起睡太挤,才让佣人把儿子女儿抱去另外一间房,心里暖暖的,连带脸上的笑容也带着温暖。
白渡一看就知道妈咪又想歪了,“我刚才看见,很多医生和护士推着仪器从这里走出去。”
白愉溪懵逼地眨眨眼:“还有呢?”
白渡抬起小胖手,指了指手腕上的儿童手表:“刚才显示你生命体征的报警灯,一直在闪红色的报警灯。”
白愉溪心里一紧,还来不及细想,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以及黑人保姆的问话:“太太,您醒了吗?”
白渡身体猛地紧绷,小声对白愉溪说:“妈咪,你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说着白渡已经滑下床,躲进衣帽间。
白愉溪咬了咬唇,整理了下睡皱的裙子,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跟铁塔似得黑人保姆立即出现在眼前,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对白愉溪问安,而是伸长脖子向房间里面望,明显是在寻找着什么。
白愉溪蹙眉:“有事吗?”
“喔,太太,我是来看看小少爷是不是跑到您房间来了。”
白愉溪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还想问你呢!睡觉的时候,我儿子女儿明明跟我睡在一起,你们把他们抱去哪儿了?”
“是老太爷担心床太小,您跟小小姐和小少爷睡不踏实,这才让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抱去隔壁客房睡……”
黑人保姆尽职尽责地解释了一大堆,可惜白愉溪早就听儿子说了真实原因,黑人保姆现在越是说的温暖人心,她越是觉得恶心可怕。
亏她还想着要用真心换真心,双眉一挑:“我知道了,白渡不在我这里,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黑人保姆不甘心地望了她身后的房间,但白愉溪已经说人不在里面了,她也不好直接闯进去,只能恭谨应了声“好”,然后转身离开。
白愉溪看她走了,将门关上立即跑去衣帽间。
“白渡?白渡!”她冲着装饰豪华的衣帽间里,喊了几嗓子。不见白渡出现,心里一紧,打开一扇扇大衣柜门寻找白渡的身影。
大衣柜里,并不是空的,而是挂满了还她和秦川霆的新衣服,随便一件都是上万的奢侈品。
不过,她现在急着找儿子,可没心情去欣赏这些衣服。
一扇扇大衣柜柜门打开,里面除了价值昂贵的服饰,根本没儿子。
白愉溪扶额,单手叉腰,抿了抿唇,就这会的功夫儿子究竟去哪儿了?
难道在其它房间?
她心急如焚地到处找了个遍,儿子根本就不在这里,那他会去哪儿?
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刚才她就站在门口,确定儿子没有从那里出去过。
出去?她眸子骤亮,猛地转身跑去阳台,虽然还是没有看见白渡,却在阳台上看见一团用布条结成的绳子,一头还绑在栏杆上,绳子的另外一头绑隔壁阳台上的栏杆。
她趴在栏杆上,遥望隔壁的阳台,想起儿子说的话:“我刚才看见,很多医生和护士推着仪器从这里走出去。”
想了好半晌,才明白儿子八成是从壁房间的阳台偷偷爬到这里,才偷窥到医生护士推着仪器出来。
这种事情,秦老爷子肯定不会让白渡看见。
而白渡之所以会躲着黑人保姆,也是不想黑人保姆怀疑,然后告诉秦老爷子。
儿子很有可能,趁着她跟黑人保姆周旋,又偷偷从阳台爬回去了。
可这里是三楼啊!
这么高,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太胡闹了!
就在这时门上再次响起了敲门声,还伴随着白渡喊:“妈咪,妈咪!”的声音。
她赶紧转身去开门,门打开就看见白渡黑亮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嘴角弯出的笑,笑地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而铁塔似得黑人保姆,就站在他身后,一脸恭顺的模样。
白愉溪立即脑补出白渡偷溜回房间,成功骗过黑人保姆的画面。
但背后的种种惊险,她光是想想都害怕,不过有黑人保姆在,她必须压抑住所有翻涌的情绪,可她还是没有忍住,紧紧握住儿子的小胖手,生怕没握紧儿子就会出什么意外。
儿子牵在手里了,女儿还在跟秦老爷子在荷塘里划船!
她看向黑人保姆问:“薇薇还在荷塘里,跟爷爷划船吗?”
“是啊,老太爷让我转告您,他跟小小姐划完船,就会去玻璃花房找您。您可以先跟小少爷,在玻璃花房喝下午茶。”黑人保姆恭谨地说。
白愉溪恨不得马上就带儿子跟女儿离开,但如果这么做的话,太明显了!会让秦老爷子怀疑。
她必须等到秦川霆过来,然后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地离开。
她对黑人保姆笑着说:“好,那我们就去玻璃花房等着吧。”
玻璃花房坐落在花园里,玻璃推门大开着,做出迎客的姿态,白愉溪牵着儿子胖乎乎的小手走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玻璃花房,地上铺着四四方方的青砖。
花房的四周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好看又名贵的花,一进来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
不远处,有方池塘,里面安置着假山,有几条锦鲤悠闲地在假山中的桥洞下,来来回回游着。
午后暖阳从花房四面八方的透明玻璃顶棚,和玻璃墙倾斜进来,给花房里的美景又笼了层美感。
在帝都修建这么一个精致的玻璃花房,怕是光有钱也办不到的吧。光是那些名贵的花,很多都不是有钱能买到的。白愉溪暗暗想着。
“妈咪过来坐。”白渡拉着她在藤椅上坐下,佣人立即给他们端上下午茶和点心。
白薇薇望向铁塔似得黑人保姆:“我女儿呢?”
“您女儿——”
“不好了!小小姐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