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眼前一道昏黑的影, 紧接着,便被人夺去了呼吸。
那香气直直钻入姜幼萤的鼻息,不过一刻, 飞快地窜进了她的头脑中。她俨然被姬礼吓了一大跳,有了慌乱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语气也因此变得混乱而促狭。
“唔——姬、姬礼?”
他这是怎么了?!
可无奈,姜幼萤的那力道太过弱小,根本奈何不了男子半分,相反, 姬礼被她拍打得愈发暴躁,如惩罚似的, 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她已被对方堵着, 几乎无法呼吸!
“皇上, 疼、疼……”
唇齿啮咬过樱唇。
不过一瞬, 她甚至嗅到了丝血腥味儿……
她显然是不知晓,先前白怜曾大着胆子走进来,并在屋中散了合欢香。她更不知道, 姬礼生生隐忍了多久。
而如今,书房内却是空无一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里却是连白怜的一丁点儿影子都没有。
姬礼咬破了她的嘴巴, 接下来便是她的舌头。对方像是中了蛊一样,一双眼底尽是浑浊之意, 呼吸亦是沉沉。
姜幼萤一瑟缩, 从内心里无端生上来一股恐惧之感, 他的身上很热,很烫,两手将她死死抓着, 贴到墙角。
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按着她的脸颊。
又是一个深吻。
他似乎毫不在意唇齿间的血迹,更不在意她的瑟缩,脸上微微发红——那并不是羞赧之意,而是一大片无可遏制的烧红之色。姜幼萤被他按在墙边,整个身子缩在一起,她下意识地想逃,手刚刚往上一摸,便摸到了他脖颈间的汗。
那是令姜幼萤惊惧的、一大片的灼热——一摸到他脖子后的汗水,一颗心又是猛地一跳。她吓坏了,桌上的灯盏熄灭了,只有一层薄薄的月光入户,落入少女的眼眸之中。
眸光轻颤,紧接着,便是一大片的雾气。
湿湿的,柔柔的,薄薄的。
她被姬礼咬着,唇角边沾了血,几乎要哭出来。
姬礼却似乎没有留意她的这些情绪。
他像是生生忍耐着什么,忍耐了许久许久。他完全走火入魔了,整个身体更是僵硬得如同一把拉满的弓。男子弯了弯身,把她亲吻得愈发逼下去,双腿竟不由自主地弯曲、竟开始打起颤来。
姬、姬礼……
好不容易一阵呼吸,他又猛地贴过来。
头脑闷闷的,胸口亦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她开始缺氧。
不光是唇齿,四肢百骸间,亦是一朕麻意。下一瞬,姬礼已握住了她的手腕,都不用怎么使力气,便将姜幼萤的身形抓了过去。
身形被人推倒在桌案上的那一刻,对方压了过来。
周遭的奏折、书卷,全都散了。她的头发亦是披散、逶迤。青丝绕过鼻尖,将她的面上折腾得有些发痒。紧接着便是他温热的呼吸声,还有……
少女猛地一蹙眉。
好奇怪的香气。
丝丝离离,游走于室内。
像是一片雾,缓缓升腾,扑至二人面上,让她的眸光一恍惚。
这香气……
她的身子一凛,姬礼竟开始解她的扣子!
他的动作太让人猝不及防,即便是有了玉池那一晚,她仍是有些被惊吓到。更何况,如今的姬礼完全像是一头丧失了全部意识的小兽,只顾着自己发疯。
身上一阵凉意,她下意识地侧首,看见桌上散着一方素白的宣纸,慌忙将其一抽。
万分羞赧地将身形遮挡住。
月光昏暗,她看见姬礼一双眸光晦涩的眼。
他的呼吸浑浊,咬了下来。
锁骨上一痛,让她忍不住又蜷了蜷手指,姬礼将她整个人都推倒在书桌上,她没有坐上去,双脚站在地面上,身子往后一仰。
她的腰肢很细,很软,她是先前练过舞的,一曲惊鸿舞,足尖轻转之际,正是楚腰纤柔,赢得满堂的好彩头。
姬礼闷哼了一声,彻底倒在了她身上。
月光入户,顺着他裸.露坚实的后背,一寸寸往下滑。
他疯了。
鼻息间,是满屋子的香云,缭绕而来。
稍稍嗅了没多久,不知是不是被姬礼撩动的,姜幼萤竟也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她很慌乱,慌乱的手足无措,在玉池时,姬礼是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那湿淋淋的池壁上,而如今,她只觉得促狭。
她想去抱姬礼的背,他的后背上全是汗。
那结实的腰背,却在发着力。
她害怕极了,想去摸摸姬礼的脸颊,让他乖下来。
再一伸手,却先抓到了他的一缕青丝。
鸦青色的发丝贴在男子的面颊处,沾了些汗水,她一抓,发丝便缠绕在少女的指间。如同二人纷扰的心绪,还有眼中跳动的、晦暗又缠绵的眸光。
她想穿过那些发丝,去摸一摸姬礼的脸颊。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适应了屋子内的昏暗,月光激烈地落下,她忍住双手的颤动,往前去摸男子的脸颊。
双手却抓到了他的后脑勺处,手指纤细,一根一根插入发隙,她猛一吐息,将他的头按下来。
身子却是一阵蜷缩。
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原本被推到桌角的奏折尽数散落下来,她努力抓着姬礼的后脑勺,头被他压着,更是无法转过去。余光只见着,桌案上的灯盏晃晃荡荡,“咣当”一声,终于承受不住那道力,坠落到了地上。
她的眸光亦是猛然一颤。
不知道那灯盏摔碎了没有。
她却是整个人几乎都要碎了。
香云,薄雾,汗衫。
一张宣纸,其上墨迹潦草。姜幼萤想起来了,姬礼之前听了沈鹤书的话,有了一动怒生气、一心神不宁便开始抄写诗书的习惯。
方才她抽出来的那张纸……怕是姬礼练的字罢。
如今这张纸正被他们夹着,其上不知是墨字,还是朱毫;不是是诗经,还是四书。
或是……那一道道规矩的、却装载了无数条条框框的礼法……
她的双腿也堪堪失了力,几乎要倒下来。
整个后背都撑在桌案上,如今姜幼萤是酸痛无比。她咬着牙,不知喊了多少声,她一遍遍喊着姬礼,对方仍是意识不清晰。
她几乎要将自己的嗓子喊哑了。
“姬、姬礼……”
月光落入眸光,坠入池水。
她不仅是自己要碎掉,眼中的雾色,也要碎了。
唇上仍是一道道麻意,阵痛之感,良久挥之不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阵痛。
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恍然想起来,自己脖子上受了伤,醒来后,姬礼曾小心地捏着她的手指,同她温声道:
“阿萤,朕会变得更加温柔。”
混……账!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原本放在桌案最靠里的一本书卷也落了地,坠落在那倒下的灯盏前。
她双腿瘫软,宛若棉花般无力,整个人也要倒下。
就在她跪下的下一瞬,身子忽然又被人一提。
他像仍是意识混沌,眸光虽说稍稍清明了些,可眸中的暑气仍未消散。经了这么一遭,姜幼萤算是明白过来了——姬礼中了合欢香。
她方才一走进屋时,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屋内的香气,很不对劲。
在姬礼身边待了这么久,她早已熟知姬礼身上的味道,就连那草药味儿,她都能清楚地记在脑海里。可她刚刚进来时,闻到的却是另一种味道——这味道很香,却也很撩人,明明是那般淡淡得宛若云烟,却又能在一瞬间,立马窜入到她的脑海中。
不过一瞬,便游走于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双手、双腿,酥软下来。
是合欢香无疑。
丝丝雾雾,抽抽离离,落在二人面上,缭绕于二人的心头。
姜幼萤方才走进来时,那合欢香还未散,她刚刚亦是意识游离,浑身慢慢开始发热。以至于她揪住姬礼的头发,内心深处亦是萌生了许多渴望。
可刚刚与姬礼经历过那么一遭,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方才吸.食进去的合欢香已解。
她越往下想去,意识便越发清晰。
眸光一寸一寸,恢复至清明。
可姬礼?
她愣了愣神,只见他仍是面色热烫,似乎还未解开那合欢香。
怎、怎么回事??!
姜幼萤傻了眼。
难不成……姬礼他……
面色兀地一红,她的手指蜷了蜷缩,一颗心怦怦跳动得飞快。
他真是……
真是少年啊。
对方身上的合欢香完全未解开。
或者说,他只解开了一半。
可她却是双腿酸软,无法再直立。
她很疼,不光是腿,胳膊,腰肢,甚至连头皮都开始发麻、发疼。
头皮,眼睛,脖颈,头发丝儿……
她只想把姬礼推开,自己好好再歇一歇。
可姬礼又拥过来。
他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些,似乎是方才那一番淋漓,他的意识也终于恢复了过来。
姜幼萤坐在桌案上,看着对方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双眸望了过来。
“姬、姬礼……”
她的声音柔柔的,仿若无骨。
姬礼站直了,微微垂眼,看着她。
“阿萤。”
声音有些哑。
她抿着唇,从一边取来衣裳,抱在胸前。
放一微微侧身,原先那张被二人夹在小腹处的宣纸便坠落了,犹如一只通体雪白的蝴蝶,于漫天的春日中好一番飞舞,而后带着旖旎的好春色,坠落于下一片春夜之中。
余光轻瞥着那张纸,姜幼萤还是没看出来,那纸上究竟抄的是诗书,还是律法。
她只觉得一颗心跳动得飞快,几乎要从她的胸口处跳动出来!
姬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是毫不遏制的情动——面对她,对方向来是不避讳的。
他不避讳自己的喜欢,不避讳自己对她的宠爱,更不避讳……
欲往。
那向往,被一颗滚烫的心包裹着,穿过一道明亮的、璀璨的星河。
姬礼揽住了她的腰身,姜幼萤一怔,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他猛地一提起,身形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桌案之上。
胸前抱着衣裳,眼睛里落满了星河与月光。
姬礼眼中燃烧着一团火,他像是在烧毁一团艳丽的花簇,眸光昳丽而炽热。他的大手落下,掌心有些茧,先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而后又抚了抚她的脸颊。
再紧接着……
他的手搭在她纤细的腰肢,身形微微往前一倾,亲吻她。
那道吻,不似先前那般激.烈,却也是十分绵长。他一点一点吐息着,再度将她的唇齿唤醒,一寸寸,变得无比酥麻。
他整个人也温柔得,像是下一刻便要化作了水……
姜幼萤完全抵挡不住这样的姬礼。
眸光一寸寸弥散,像是化作了星子,点点闪烁。
合欢香的气息又散落在四周。
香风一吹,丝丝雾气便扑落在二人面上。
姬礼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东西,“要不要去洗澡,嗯?”
坤明殿与凤鸾居内,都有一处玉池。
姜幼萤面上红了,又把衣裳抱紧了,“嗯”了一声。
去洗澡。
她现在觉得有些难受。
姬礼伸出手,来替她穿衣服。
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双手暗暗攥紧了。
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动作,却被姜幼萤看在了眼里,她知道,如今姬礼比她更难受。
月色穿过窗牖,轻飘飘的,散落在二人面上,穿插与那一袭迤逦的青丝中。
姬礼动作温柔,替她穿好了衣裳。
而后又从地上,捡起方才被他随意仍在地面上的龙袍。
地上散着的,不光是他的龙袍,姜幼萤往底下看了看,实在是一片狼藉——他的外氅、灯盏、书卷、砚台。
还有……那只“白蝴蝶”。
姬礼牵着她的手,示意她从桌案上跳下来。
“腿不舒服么?”
似乎看出了她走路姿势的怪异,姬礼轻声,小姑娘的脸彻底红了,咬着唇瓣,轻轻点了点头。
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果不其然,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姬礼一下子把她抱住。
打横抱起,不光是他的腰有力气,他的手极为有力。
姜幼萤将整颗小脑袋贴在男子怀里,听着他怦怦不停的心跳声,穿过门庭。
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上,宫道二侧守着宫人,见皇上抱着皇后娘娘从书房内走出来,有些讶异。
却也是十分识眼色地一弯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姬礼没有理会他们。
踩着月光,往坤明殿的玉池走去。
玉池在寝宫之后,姬礼抱着她走了一半儿,姜幼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鞋。好在他的龙袍过于宽大,结结实实地将她的玉足护着,男子大步迈动得落拓,丝毫看不出来这是酣畅淋漓过一场的男子。
相反,较于姬礼,姜幼萤倒是虚弱又娇气。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那儿,呵气如兰。
坤明宫,金碧辉煌。
坤明殿的寝宫,更是雕梁画栋,华丽无比。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没有着氅衣,衣袖有些宽大,随着夜风轻轻起舞。这是她与姬礼的第二次,相较于上一次,她愈发觉得羞耻。
毕竟上一次她与姬礼在水里,水面上还铺满了一层玫瑰花瓣,她什么都没看见。
当然,也可能是姜幼萤单方面的什么也没看见。
毕竟那一次,她是背对着姬礼。
她看见的,只是眼前薄薄的水雾之气,还有那沾满了水珠的墙壁。墙壁湿淋淋的,其上水珠晶莹剔透,没当姬礼动作大一些,便又有水珠溅落在墙壁之上。
那一次,她没有吭声。
她羞,她羞极了!
即便是想唤,小姑娘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想让对方听见一声自己的嘤咛。
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而今日……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小兽,让她几乎要嘶哑地哭出声来。
再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喑哑到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姜幼萤一直将脑袋埋在姬礼怀里,对方一边走,她一边听着耳侧那飒飒的风声,居然觉得不过是短短的、从书房走到寝殿的路,居然让姬礼走了这么久。
到了寝殿,周围没有宫人注目,姜幼萤这才放松了些。
不过下一瞬,她又立马紧张起来。
姬礼抱着她走进了玉池。
一走进玉池,她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红了。
这里的玉池比凤鸾居还要华丽,雾气沉沉,又徐徐朝上弥漫。姬礼把她放在水池边,池边玉立着一展硕大的屏风,其上正是柳绿花红。
“你一个人洗,还是朕陪着你?”
他虽是如此询问,可那目光,却还是灼灼。
对方既然都这么问了……
姜幼萤低了低脑袋,“臣妾、臣妾一个人……”
她好羞。
姬礼脸上似乎有些失落。
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听了她的话,转了转身,“好,朕就先在屏风外面等着。”
步子轻动,扣动着少女的心弦,她抿了抿唇,忽然一声唤:
“皇上——”
姬礼微微一顿足,唇边闪过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