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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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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孔芰芸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孔明浩言辞闪烁,显然不愿意交代。他说孔芰芸是他在家中唯一珍爱的人,即使他知道,也一定不会告诉警方!

一个是他的男性恋人到底是谁?

孔明浩也同样不肯供述。

但,这二人俱是他深爱之人。

他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缺口或许只能从这上面打开!

“今天就这样了吗?程警官。”凌冰儿问道。

审讯已经进行了八个小时,孔明浩又饿又累,加上不断的用脑,看起来十分疲惫。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时,显然思路已经跟不上。

他说了好几次自己被母亲嫌弃,透露出他在原生家庭中卑微的地位。

他开始说真话了。

程警官摇摇头:“不,在困累之下,他情绪近乎崩溃,让他讲真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冰儿,你饿吗?”两人在警局见面以后,宁夜华终于对凌冰儿说了第一句话。

凌冰儿心境复杂地看着他,刚才孔明浩的交代让她想起宁夜华当年为了她,所做的种种事情。

他向来对她是极好的,虽然他放弃了她,而与安妮卡订了婚。

“我,不饿。”

程警官闻言哈哈的笑了:“怎么可能不饿呢,我叫人送几份工作餐吧。这餐饭,警局还请得起!”

工作餐到的时候,审讯室内,审讯依然在进行。

小英:“你为什么对你父亲那么冷血,为什么一直说你母亲嫌弃你?”

“父亲,我没有父亲!你是说张先生吗?哈哈,张先生在我七岁时,就抛弃我们去了米国,至此了无音讯。”孔明浩发出一声惨厉的笑声,与其说是笑声,不如说是悲嚎。

看来,这件事对他刺激非常大,但他那时只有七岁,又懂什么呢?

宁夜华和凌冰和对视一眼,赶紧放下手里刚捧上的饭盒,专心注视嚎得像只野兽般的孔明浩。

他显然有些神智不清,声音低沉。隔着玻璃的凌冰儿和宁夜华要停止咀嚼,静下心来仔细的听,才能勉强听得清。

两个人只好饿着肚子,不再碰那份还不错的工作餐。

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短发,喃喃的说:

“他没离开的时候,母亲很爱笑,她那时候的笑颜很美,偶尔会浮上我的心头。她是那么的青春,那么的明艳。可是他走后,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那样的笑颜了。张先生的出走,把母亲变成了一头困兽,暴躁、悲伤而又丑陋。

不但这样,当张先生一走,亲戚们狰狞的嘴脸便撕破伪善的面具暴露出来。背地里,我们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将最阴险的的揣测泼洒到我们身上。明面上,却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正义面孔,借用正义使尽手段侮辱我们。

当时的我们别说想办法吃饱一顿饭,就只是摆脱那些阴毒的目光和污秽的言语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孔明浩脸上一片绝望,完全陷入了回忆。

“母亲弓起背,露出野兽的獠牙,利爪扣入地下,也保护不了身下的我和妹妹,最后不得已,打算离开海庆市,挣脱牢笼,去京都寻找她那十几年来疏于联系的表妹。

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母亲拥有惊人的毅力,她带我们走出X市,然后卖惨搭上一辆顺风车,又在半路被抛下。年幼的妹妹哭了一路,哭到嗓子都已经说不出话来。我们一边走,一边偷路边田里的萝卜青菜填肚子。依着河边湿软的泥土睡了几觉,又搭上了一辆货车,最后才到达了京都。

可是京都那么大,即使到了京都,我也没有快慰几分,因为我觉得站在京都的泥土上的我离京都的距离与站在X市泥土上的我离京都的距离相差无几。

母亲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她下了车,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妹妹都已经忘记了哭泣,那时的母亲,似乎从一只凶兽开始缩小,缩小,小成了一片叶子,被树干上的蛛丝挂着,在风中晃荡。我抬头看着那棵树,看那树上的叶子,被风吹着,摇摇欲坠。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身体被母亲一拖,踉跄了几步,望向母亲,不知不觉中她又变回了那头丑陋的野兽,只是这次没有了牢笼。母亲左手抓住我的胳膊,右手抓住妹妹,大步向前走,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我就只是跟着。

跟着走,走了一天。待停下时,大家都已筋疲力尽,我可以看到母亲野兽的皮囊下的肌肉已不再鲜活,血脉几近干枯。她沿着墙根坐下来,趁着夜色,将衣领拉开,把手伸进内衣的最深处,掏掏摸摸,带出几张带温度的零钞,递给我,让我带着妹妹去买点东西填填肚子。

待我接过钱,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去,连领口都忘记了拢一下。我便牵着妹妹走了,心里估量着怎么把这一点零碎换成最填肚子的东西,让妹妹还有妈妈可以吃饱。”

说到这里,孔明浩的身体颤抖得像一片风里的叶子,跟他故事里的母亲一样。他的故事也让室内外的五个人屏声息气,这,反而让他低沉的声音显得大声起来。

“后来我去了哪里,买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肚子饿,大概这是这一天当中最不重要的东西。我只记得,我还没有带妹妹走回妈妈坐着的那个墙根,就听见母亲声嘶力竭的咆哮,我疯了一样往那个方向冲过去,却看到一个可怕的鬼魅黑影挡在那里,仿佛他是堵墙,仿佛母亲坐到了墙里面去。

那个身影如同魔鬼,让我在墙的拐角刹住脚步,转头接住撞了我满怀的妹妹,将她抱到墙后,拼命压低颤抖的声音告诉她,妈妈是只蝴蝶,她正从茧里爬出来,很痛苦,但当妈妈出来了,她就会变成美丽的妈妈,所以我们不能打扰。

6岁的妹妹沉默的看着我,既没有听到童话故事的惊喜,也没有担心妈妈的恐惧,我觉得她明白,她明白在发生什么。但是她才六岁呀,她怎么会明白?我摇摇头,不管她明不明白,她都选择了不去戳穿。

我让她乖乖呆在我身后,转身偷偷向巷子里望去,母亲还在挣扎,我只能看到一片混乱中有白皙的肉影在撕打空气。母亲哪是野兽呀!她不过就是一只软乎乎的虫子,用坚硬的茧将自己包裹了起来,而此刻,这个衣衫褴褛的恶鬼正蛮力将茧撕开,扯出软乎乎的虫子肆意地欺凌。

我是个男人,那时候我就应该冲出去,用尽全身力气与那个男人撕打。我本应该保护我身边的女人们不受伤害!可是,当时我这么想着,脚下却纹丝未动。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喷涌而出,这让我越发厌恶我自己,我觉得我就像娇弱的妹妹,懦弱到只能用眼泪来洗刷罪孽。

可是眼泪又怎能洗刷我的罪孽,我本应该冲上前去,像一个勇敢的男人,救我的母亲于水火之中,而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浸泡在我母亲散发的不甘、愤怒、无助与绝望的空气里。

我试图驱动我的双脚,使它们向前,但它们好像有千万斤的重量,纹丝不动;我驱使我的喉咙,想要威慑那个恶魔,但比起母亲的嘶吼,那声音弱如蚊呐;我使不动我的双拳,使不动我的愤怒,使不动身为男人的责任,我活着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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