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蒙山县衙

接到城门守卫将领送来的定王府令牌，张本龄正在府中书房中临着一幅秋日残荷图。他看着令牌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这令牌的主人，便是曾经将自己贬斥至此的前太子殿下，当下心惊肉跳地掉了手中画笔。

画笔倏然落在纸上，霎时便在宣纸上渲染出一团墨点儿，但张本龄无心在意。他手忙脚乱地喊着下人前来更衣，同时命令守将速速去军营点了两百人马准备出发。

慌乱之下迈过门槛儿时竟被绊倒，但张本龄无暇顾及，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便冲进后院。自张本龄几年前左迁至此，蒙山县衙的人还从未见过这位永远四平八稳运筹帷幄的县令大人这般失态过。

张本龄一路催促守兵们加快前行，生怕去晚了耽误了那位殿下的大事儿，又得好生一顿发落。

想到这位曾经权倾天下、监国掌权的前太子殿下，即便如今早已不复往日之威势，但他作为曾经被慕玄弈发落过的地方高官之一，不免心有余悸。

待到张本龄率领两百县城守兵匆匆赶到时，县城门处早已不见了山匪踪影，只有慕玄弈负手而立，身侧立着一名美貌女子，身后不远处是随行的礼部官差。

张本龄惴惴不安地上前，躬身行礼：“蒙山县令张本龄，见过定王殿下。”

慕玄弈默默地打量了他片刻，淡然抬手：“免礼。”

张本龄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抬头与慕玄弈的目光对视。只见眼前这位曾经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殿下，浑身气质似乎内敛低调了许多，但周身浑然正气依然摄住张本龄的心神。

“张大人，许久未见，一向可好？”慕玄弈似乎有些笑意。

张本龄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紧张消散了许多：“劳殿下惦记，尚且安好。”

他看了看慕玄弈身后，疑惑不已：“这——山匪呢？”

慕玄弈淡淡道：“哦，听说张县令率兵前来，顷刻间便散了。”

张本龄愧疚不已：“山匪惊扰殿下，是本龄治下不严，还请殿下责罚。”

慕玄弈不在意地挥挥手，反而安抚张本龄：“无妨。蜀地多山匪，是惯常之事，张县令无需自责。况且山匪听闻张县令率兵前来，便慌张撤退。可见张县令平日之威压，山匪并不敢过于嚣张。”

张本龄讪讪而笑，看向一旁的顾清蘅，小心问道：“这位小姐是？”

顾清蘅行了一礼：“在下顾清蘅，忝领礼部主事之职，此次随定王殿下前来蜀地办差。”

张本龄诧异不已，他蜗居蜀地多年，并不知华都之事，更不知朝廷何时出了一位女官。

慕玄弈在一旁解释道：“顾主事便是顾翰林之女。”

张本龄恍然大悟，连忙对顾清蘅行礼：“原是恩师之女，失敬失敬。顾大人可好？”

原来张本龄当年中榜之时，正是顾行章主考，是以称顾行章一声“恩师”。

顾清蘅倒不知这张县令与父亲还有这般渊源，连忙回礼：“家父一向身子康健，只是已外放青州多年，清蘅也不得随身侍候。”

张本龄笑道：“顾主事名门之后，女中豪杰，能入朝堂为官，恩师必然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