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有所期

想想也是可笑，永靖侯那个怪老头，不愿意自己儿子与他这个太子交往过密，可裴安宸偏偏就喜欢跟在他后面。

他与裴安宸也甚是谈得来，于是不得不配合裴安宸的各种“秘密”约会。

这日，永靖侯不在家，裴安宸有事要回府一趟，便将他暂时安顿在了自己的院子里。他在院内小坐，忽听得隔壁院内有兵刃相接之声。好奇之下，他登上院中假山望去，便见两个女子，一人舞鞭，一人持剑，正在激烈对打。

舞鞭者着红衣，不用看也知道是永安侯府小姐楚安宁。

那持剑者着青衣，身形转腾间，看不清面容，不知是谁。

楚安宁的鞭子舞的是虎虎生风，乍一看似乎处在上风；然而那持剑女子，防守丝毫不露。楚安宁久攻不下，竟生出几分焦躁，缠得越发的紧，却依旧攻不破持剑女子的防守。

楚安宁急得脸红，狠狠的跺了跺脚，一甩鞭子，直攻对方面门。

一鞭子甩出去，她似是反应过来了，有些慌张，“清蘅快躲开！”

清蘅……是顾清蘅？那个母后时常在他面前夸赞的女子。

那女子似是轻笑了一声，一个侧身，飘飘然落在了身后的树枝上，姿态甚是优美从容。

她挽了个剑花，收起剑势，嗔怪道：“安宁，打人不打脸，你怎的如此粗鲁？”

慕玄弈有些诧异，这与他想象中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母后夸她端正守礼、才识出众，他只觉得顾翰林教出一个才女并不稀奇。

便是母后说她气质绝尘、清新脱俗，他也觉得满华都城内，这样的女子一抓一大把，均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罢了，无甚稀罕之处。

可今日见到的顾清蘅，却是如此不同。

他不自觉地探出身子，想要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忽然觉得颇为失礼，顿觉唐突，连忙下了假山。

后来在北境收到母后来信，信中言明已为他定了太子妃，正是顾清蘅。

当时的他，竟是一夜未眠。

一声竹简落地的清脆撞击声，将慕玄弈是思绪拉回。

原是竹简堆得太高，滑落了下来，顾清蘅正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收拾。

慕玄弈起身，缓步走了过去，俯身捡起一堆竹简，递到顾清蘅手里。

顾清蘅并未抬头，只是接过竹简，轻声道谢。

“这两年，你是如何过来的？”他突然发问。

“嗯？”抱着一堆竹简的顾清蘅乍然听得慕玄弈发问，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

慕玄弈俯身，目光专注，只是眼眸里晦暗不明：

“可曾怨过本王？”

顾清蘅握着书简的手一紧，垂首低低道：“未曾。”

“本王耽误你数年光阴，若不是如此，你如今早已嫁人生子……”

“定王殿下，”顾清蘅抬起头来，出声打断了他，眼眸里散发着光芒，“并不是所有的女子，生来便只有嫁人这一个指望。”

说罢也不看慕玄弈，只低下头来继续翻看书简。

慕玄弈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再紧：原来，她竟是对自己的婚姻，从未有过期望……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闷，只觉这屋子内憋屈非常，一转身便快步离开了，留下顾清蘅看着他的背影，怔忡了好一会儿。

一连三日，顾清蘅下朝便来到礼部，陪着慕玄弈查阅书简。

自那日后，慕玄弈便甚是奇怪。顾清蘅无意间瞥到定王那边时，总发现他盯着自己看，目光专注而诡异，让顾清蘅甚是不自在。

而当她再对视回去时，似又觉得那目光又像是越过她看向了别处。

几次下来，顾清蘅倒像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人一般，顿觉脊背发凉，如坐针毡。

好在定王虽然目光不善，倒也未曾难为她，两人之间交谈，无非谈论些礼制上的问题，也算是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