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城门相见

慕玄弈自从队伍行进至华都城外，心绪便极为不佳。、

近几日，越是临近华都，越是日日噩梦不断。

睡梦之中，隐隐约约见到了母后，那个明丽阳光的女子，在她梅林中笑着对他招手；又恍惚见到了父皇，满面笑容地扶着母后站在台阶前观赏院中的牡丹……

他梦见扬州的百姓在洪水中挣扎，两旁尽是冲上岸的无数尸体，哄抢粮食的百姓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他梦见华都春日里，与二三好友打马郊外，登高吟咏，好不痛快……

他梦到北境的战场上一波一波的北狄骑兵自塞外草原上铺天盖地而来，满目尽是杀红了眼的大舜士兵，还有那庆功宴上烈烈的篝火和醇醇的烈酒……

人声鼎沸，将慕玄弈的思绪拉了回来——到华都了。

慕玄弈抬眼望去，眼角余光便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上，车外赫然坠着一个“顾”字灯笼。

他不禁敛神看去，正看见半张清丽的面容，一瞬间他的呼吸有些停滞：

霍知……

慕玄弈紧紧盯着顾清蘅的面容——那张记忆里的脸庞，当真十分相像。

然而下一刻，他看见顾清蘅在碰触到他的目光后，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蓦然低首，慌里慌张地打下了车帘，钻进了马车里。

顾清蘅的反应，让慕玄弈瞬间冷静了下来：

顾家与霍家乃是表亲，二人容貌相似，也是极有可能。

慕玄弈收回视线，继续打马前行，目不斜视地与顾府的马车擦身而过。

顾清蘅耳边听得队伍逐渐远去，内心如擂鼓一般“咚咚”直响。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吩咐车夫赶紧回府。

御书房内，宣帝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走到门口向外张望。

随侍的张公公劝道：“圣上，您这来来回回半个时辰了，稍歇息一下吧！”

宣帝焦躁：“朕那皇侄，怎么还未入宫？你快去派人看看。”

张公公笑道：“圣上，半柱香前已派人去了，定王殿下才刚刚进得城门，这到皇宫里啊，还得有一阵子呢，急不得。”

宣帝叹道：“唉，也不知他，在北境这些年，可瘦了没有？若是皇兄在……”

张公公道：“圣上宅心仁厚，将定王召回宫来，先帝九泉之下，必会欣慰的。”

说话间，外面公公报：“定王殿下到！”

宣帝激动非常，几步冲到殿前，大步一迈，跨了出去。

张公公在后面喊道：“圣上，慢些，慢些！”

慕玄弈进得宫来，一路径自来到御书房，还未到门口，便见宣帝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皇……圣上！”慕玄弈连忙屈身行礼。

宣帝一把将他拖住：“弈儿啊，让皇叔看看，可瘦了？这么些年，在北境可还好？”

慕玄弈抬头，望他一眼，笑道：“圣上，皇侄在北境，一切都好。您看，我还壮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