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玉妮娘的自述

她们这还没活够呢，可不想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就丧了命。

玉妮这边看人都走没了，孩子也止住了哭声，这才有功夫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娘，今天这事儿能跟我说说吗？”

“没啥好说的，就是我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派，帮了那些年轻媳妇儿们，还给她们出了些注意，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娘，您管她们干啥呀，村里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思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改变。”

“改变不了，至少能让她们少受些罪，活得像个人。”

“娘，您就没发现吗？村里整体已经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年轻的时候恶婆婆磋磨儿媳，等那些恶婆婆年老了，那些被磋磨了半辈子的儿媳就该反过来磋磨婆婆了。您看看村里的人家，哪家哪户不是这样的，虽然也有那么两家特例，但他们内里是什么样的，谁又能清楚呢。谁都不无辜，您救不了任何人。”

“是，我清楚，就连我都是她们的一员，我把我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归咎于你奶奶身上，我恨她，所以我一直仇视着她，我要她感受到我对她的恨意，让她天天活在恐惧中。”

玉妮身体瞬间僵住，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早已泪流满面的娘。

“娘，您在胡说些什么？”

“对，当初是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我，让我觉得陌生又可怕，我不想那些年轻的媳妇儿们变成我这个样子，至少她们还有希望不被仇恨扭曲了心灵，我要救她们。”

玉妮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思维。

她稍显冷淡地开口道：“您以为教会她们反抗就能解决问题吗？她们反抗又有什么用呢？她们受到不公待遇也不敢吭声虽然有礼教上的制约，但更多的是因为她们只能依附于那个家才能生存，所以，想要活着，就只能忍气吞声。”

李丽华听了玉妮的话，握了握拳，才艰涩地开口道：“那我把那些老虔婆都给杀了，这样就没人压迫她们了。”

“压迫她们的又何止是她们的婆婆，没了婆婆，公公、丈夫就会善待她们吗？不一定吧。”

“那他们都去死好了。”

“都死了，那她一个女人，自己一个人能过活吗？能把孩子们养育成人吗？这些问题您想过吗？”

“啊，这不行，那不行，那她们就活该一辈子都过那样的日子吗？”

“说到底，就是生存能力的问题，如果她们掌握了家里主要的经济来源，那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当然，懂得反抗这一点也很重要。您要真想帮她们，就应该保持理智，我会帮您，也当是帮她们了。”

“妮儿，算娘求你了，你帮帮她们，我看她们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奶，我不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但那些女人，她们是无辜的，妮儿，娘知道你出息，你一定能帮上她们，对吗？”

玉妮看着那附在自己手上的粗糙的双手，忍着哽咽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这会儿心有些乱。

她只能应道：“我会帮她们，给我些时间，我说道做到。我先回去了。”

“妮儿。”

玉妮不再回应身后的呼唤，直接走到院子里，拉上自家儿子就往院外走。

她也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满脸憔悴地望着她的爹，但她选择了无视。

当玉妮满脸泪痕地走在出村的路上的时候，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