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斩杀
不到半个时辰,孙睿鸣即将开课的消息便不径而走,此前,他出谋划策,智取浇州,然后,他奋不顾身,救治难民,现在,他又成为了两位小公子的师傅,将来地位之尊祟,难以想象。
第二天,孙睿鸣一登台,便见下面黑鸦鸦一群人,有士兵,有孩子,甚至有老人,妇女,他们个个眼里都闪着热切的光,希望能从他这里,学到一些对他们有用的东西。
“诸位。”孙睿鸣站起身来,团团一抱拳,“感谢大家对在下的信任,前来听在下讲课,想来大家心中,都有很多的疑惑。”
“对。”
“那么,现在先请任何一位,就心中所想,大胆地提出来。”
“我来。”人群里站起一个少年郎,“先生,我想知道,何为善,何为恶?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能思考这样的问题,”孙睿鸣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那么,以诸位看,这人性是善,抑或是恶呢?”
众人一齐默然。
“这样吧,诸位请想想,幼时是怎样渡过的,幼时接触得最多的,是什么?”
幼时?
其中一人举起手来。
孙睿鸣点点他的头,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我,我,我,”那人却是个结巴,说起话来磕磕绊绊,“我小,小,小,时候,见,见得最多的,是叫花子。”
“叫花子一般都做什么?”
“抢,抢东西,吃,吃。”
“那么,你跟着他们,都学到什么了?”
“我,我,我,”那人很努力地思考,“捉,捉虱子,掏,掏鸟蛋……”
“对,那其他人呢?”
“我家是开棺材铺的,所以我从小学的,都是出殡,哭丧,以及送神拜佛。”
“我家是当铺,从小最好低买高卖,勒索人钱财。”
“我家是铁匠铺,自小起练习打铁。”
“我家是包子店,当然从小会做包子。”
“这就不奇怪了,所以圣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一生下来,就会受很多因素的控制,影响,身边的人做什么,他们往往都会跟着做,却从来不思考,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思考,或许这为人之道,并不一般。”
“先生是大材,怎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是啊,先生的才略,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我亦非大材——”孙睿鸣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沉凝,“讲个故事给大伙儿听,大伙儿可愿意?”
底下一片轰然叫好。
“在渤平县,有个下塘村,村里有一户姓孙的财主,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个孩子,这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而且傻头傻脑,对于家里的金银财宝完全地不在乎,后来,他的父亲又娶了个小妾,妾室一进门,就十分地排斥大房生的长子,总是在老爷面前说坏话,要老爷把那长子赶出去。老爷心里很清楚,其实自己儿子本性善良,但他架不住小妾的耳边风,终于一天天疏远了长子。孤苦无依的长子只好带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仆搬进了大宅后面的破院,可是妾室仍然不肯放过他,心心念念算着孙家的财产,她下毒害死了正室夫人,还多方迫害正室留下的长子,有一天,一个家丁将那个孩子推进水池里……”
众人听到这儿,都不由紧紧地揪住一颗心,甚至有人喊道:“孙先生,那后来呢?”
“一个破衣烂衫的老道人,把那孩子救了起来,带回自己的破庙中,他本来以为,这也是个又呆又傻的孩子,可是慢慢地他发现,这个孩子对于天文星相,以及一切学问有着极高的领悟力,于是,老道人开始教他学文习武,孩子一天天长大了,他懂得了很多道理,筋骨也越来越强健,可表面上,他还是破院里那个一无是处的少爷……”
众人都听得呆了,甚至几个趴在地上的叫花子,都不禁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无法,把他和那个故事里的病少爷联系起来。
“我说的话,或许你们一个字都不相信,”孙睿鸣抬起手来,指向天空,“可是,古语有言,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天降一灾,必增一福,天损一智,必增一材,所以,我希望诸位能有一颗光明磊落之心,时刻心向正道,唯有如此,灾祸自去,而前程远大。”
众人中有不屑的,有点头称赞的,有迷惑的,不一枚举,唯有一人,定定地看着孙睿鸣,始终没有离开他高大的身影。
孙睿鸣眼中掠过丝悲悯——上天造人,有贤有愚,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很多人没有内蕴的一股浩然之气,可以至始至终贯穿他们一生的言行,兢兢业业,勤奋做人。
很多人以为可以走捷径,很多人以为……总而言之,如果不是当年师傅一再提醒,孙睿鸣也觉得自己做不到。
太难了。
一生不改其志。
一生不改其心。
每日正己视听,非礼之事勿行,非礼之事勿听,非礼之言勿语,不可失信于人,师傅每天都这样教导他,有时候,他也觉得烦琐。
可师傅就像是一轮太阳,在心中朗朗地照耀着他,每当他在做有违己道之事时,师傅的影像就会从脑海里浮出。
变得那么清晰,那么清晰。
“先生,您怎么不说了?”
“哦。”孙睿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清嗓音又道,“所谓善恶,只是人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一念为之善,一念为之过,大伙儿在行事之际,仔细想想,就知道是善,或者是恶了。”
“哦。”众人纷纷点头。
“先生,弟子求教。”
“公子请讲。”